暗流涌动,风声鹤唳。东宫内外,看似平静,实则已如铁桶一般,被玄诚真人与李文正联手布下的层层禁制与暗哨严密守护。然而,两位宗师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他们深知,真正的危机,往往源于内部。
这一日,大夏王朝西境八百里加急军报传入玉京:西境重镇“铁壁关”遭西牛贺洲“鬼方”部落突袭,守军虽击退来犯之敌,然伤亡惨重,一支斥候小队于关外戈壁遭遇伏击,全军覆没,唯队正“张嶷”凭借炼精化气圆满修为,身负重伤,拼死杀出重围,被同伴抢回,然其伤势极重,心脉受损,丹田破碎,药石罔效,已成废人,被护送回京安置于伤兵营,只待时日。
张嶷乃军中悍卒,功勋卓着,其遭遇令朝野扼腕。夏胤下旨厚恤,然修行之路已断,于修士而言,生不如死。
消息传入深宫,偶然被廊下玩耍的夏衍听闻。他虽不解军国大事,却听懂了“张叔叔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快要死了”,小脸上顿时没了笑容。
是夜,月凉如水。
夏衍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抱着雪焰,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寝殿。那层层禁制对他而言,竟似毫无阻碍,他如同行走在自家庭院,循着白日听来的模糊方向,竟一路无碍地来到了宫城西北角的伤兵营。
营内气氛压抑,充斥着血腥与药草混合的气味。最深处的隔间内,张嶷面无血色地躺在榻上,气息奄奄,周身灵力涣散,死气缠绕。一位军医在一旁摇头叹息,已准备放弃。
夏衍的出现,让那军医吓了一跳,慌忙要行礼,却被夏衍用眼神制止。
他走到榻前,看着张嶷身上狰狞的伤口和那灰败绝望的脸色,眼中充满了纯粹的难过。他伸出小手,轻轻握住了张嶷那只布满老茧、冰冷无力的大手。
“叔叔,”他声音很轻,带着孩童的柔软,“很疼吧?”
没有光芒闪耀,没有灵气波动。
但就在他指尖触及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浩瀚如海潮般的“生”之意志,无声无息地渡入张嶷枯竭的体内。
那军医猛地瞪大了眼睛,如同白日见鬼!
他清晰地看到,张嶷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缠绕着异种煞气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结痂!其体内破碎的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重新焕发出微弱却坚韧的生机!那原本涣散等死的灵力,竟开始一丝丝重新凝聚!
更令人骇然的是,张嶷苍白如纸的脸上,竟迅速恢复了血色,呼吸变得强劲有力起来!
不过十数息之间,一个已被判了死刑的废人,竟奇迹般地从鬼门关被硬生生拉了回来!虽修为尚未恢复,但性命已然无虞,根基竟也保住了大半!
“殿…殿下!”军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这里的动静,终究是惊动了值守的修士与暗卫。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飞入皇宫深处。
夏胤正在批阅奏章,闻听此事,手中朱笔猛地一顿,一滴殷红墨点滴落在奏疏上,缓缓晕开。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带太子回来!封锁消息!今日值守伤兵营者,一律禁口!”他的声音冰冷如铁。
夏衍被匆匆带回东宫,他似乎不明白父王为何如此震怒,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能完全消除张叔叔痛苦的遗憾。
翌日,小朝会。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夏胤端坐龙椅,目光扫过下方垂首的群臣,最终落在玄诚真人与李文正身上。
“国师,太傅。”他声音平稳,却蕴含着风暴,“太子之事,二位有何以教朕?”
李文正硬着头皮出列:“陛下,殿下仁心天生,见不得众生疾苦,此乃…”
“仁心?”夏胤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厉色,“那是仁心吗?!那是足以颠覆常理、动摇国本的力量!一个垂死废人,瞬息痊愈!若此力可随心所欲,生老病死之天道秩序何在?王朝赏罚之纲常法度何存?!”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无风自动:“今日他能救一个张嶷,明日他若觉牢中死囚可怜,是否也要一一救之?后日他若觉敌国将士亦是生灵,我大夏将士浴血奋战又有何意义?!此力无分敌我,不论善恶,只凭他一己好恶!这岂是帝王之道?这简直是…是…”
夏胤深吸一口气,将“祸乱之源”四个字强行压下,但殿中所有人都已明白其意。
群臣噤若寒蝉。此前对太子的种种疑虑与恐惧,在此刻被陛下赤裸裸地揭开。
一位掌管刑狱的宗正卿颤声附和:“陛下圣明!此力…此力确实有干天和,混淆秩序!长此以往,纲常崩坏,国将不国啊!”
“臣附议!”另一位勋贵武将出列,“战场之上,你死我活!若太子心存不忍,将来如何统帅三军,开疆拓土?难道要对敌人也慈悲为怀吗?!”
质疑与恐惧之声,第一次如此公开地在朝堂上响起。
玄诚真人与李文正面色苍白,他们试图为夏衍辩解,言其年幼,心性纯善,需加以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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