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晨曦驱散了荒原夜的寒意,将金色的光芒洒满这片死寂的戈壁。废弃驿站残垣下的篝火早已熄灭,只余下一堆灰烬。那头庞大的祸斗依旧匍匐在地,陷入深沉的睡眠,但它的气息已平稳了许多,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虽未愈合,却不再流淌灼热的岩浆,暗红色的血液缓慢地凝结,原本肆虐的邪毒气息已被涤荡一空,只剩下一种虚弱却纯粹的、属于地火生灵的温热。
妙光王佛静坐一旁,经过半夜的调息,脸色已恢复如常,只是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昨夜以“心灯”涤秽,直接净化祸斗生命本源中的邪毒,消耗的心神之力非同小可。净言早已准备好清粥和调养元气的药汤,师徒四人简单用了早斋。
净坚收拾着行装,目光仍不时瞥向沉睡的祸斗,低声道:“老师,这凶……这异兽,我们该如何处置?留它在此,恐有后患。”他虽见祸斗显出驯服之态,但凶兽本性难移,终究难以完全放心。
妙光王佛望向祸斗,目光平和:“它邪毒初清,元气大伤,此时离去,与杀之无异。我等既出手相救,便需有始有终。待其苏醒,观其行止,再作定夺。万物有灵,今日善缘,或为他日渡舟。”
净念点头道:“老师慈悲。此兽受邪教所害,与那‘熔湖核心’必有牵连,或许能从其身上得到更多线索。”
日头渐高,戈壁上的温度迅速攀升,热浪蒸腾,远处的景物都开始扭曲。约莫辰时末,一直沉睡的祸斗,庞大的身躯忽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那只独眼颤动着,缓缓睁开。
与昨夜的疯狂痛苦截然不同,此刻它眼中虽仍带着深深的疲惫和虚弱,却清澈了许多,那抹狂暴的赤红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显茫然的琥珀色光泽。它先是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目光掠过净坚等人时,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噜声,带着一丝本能的戒备,但当它的视线落到妙光王佛身上时,那戒备之色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依恋的温和。它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却因虚弱而显得十分费力。
妙光王佛缓步上前,在它身前数尺处停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它。祸斗不再低吼,反而努力将巨大的头颅凑近一些,用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讨好意味的呜咽。
“你体内邪毒已清,然元气大伤,需静心调养,不可妄动。”妙光王佛的声音平和,却仿佛带着一种直透心灵的力量。
祸斗似乎听懂了,低低地“呜”了一声,不再试图起身,只是安静地趴伏着,独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妙光王佛。
净言见状,小心地取出一颗补充元气、安抚心神的药丸,用清水化开,盛在一个陶碗里,放在祸斗嘴边。祸斗迟疑了一下,嗅了嗅药汤,又看了看妙光王佛,见对方微微颔首,这才伸出粗粝的舌头,小心翼翼地将药汤舔舐干净。
这一幕,让净坚紧绷的心弦也稍稍放松了些。这祸斗,似乎真的通了人性。
休息了约一个时辰,妙光王佛觉时机已至,便以神念传递出一股温和的意念,直接询问道:“你从何处来?为何受此重创?那伤你之地,在何方?”
祸斗虽不能人言,但灵智已开,能理解意念。接收到妙光王佛的询问,它独眼中立刻流露出强烈的恐惧与愤怒,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它低吼着,用头颅指向西方,同时以残存的前爪,艰难地在沙地上划拉着。
它划出的图案杂乱无章,但大致能看出是一片扭曲的、仿佛在燃烧的山脉,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凹陷。它又反复用爪子点向那个凹陷,发出焦躁的低吼,独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西方……燃烧的山……巨大的坑……”净念凝神解读着,“应该就是它意识碎片中提到的‘熔湖核心’!”
妙光王佛微微颔首,继续以意念问道:“伤你者,是何模样?去那‘熔湖核心’,意欲何为?”
祸斗更加激动,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它努力用爪子和头部动作,配合着模糊的意念,描绘出几个笼罩在翻滚黑烟与绿色邪火中、身形模糊但散发着极度阴冷邪恶气息的身影。它尤其强调其中一个身影,其邪气远超其他,似乎能操控一种可怕的、能冻结甚至污染地火本源的幽绿火焰。最后,它传达出一个强烈的意念:那些邪恶的存在,正在“熔湖核心”进行某种可怕的“仪式”,需要强大的地火生灵作为“祭品”和力量源泉,它正是因此遭到猎杀。
信息虽然破碎,但已足够惊心。幽影教在“熔湖核心”不仅有据点,而且正在进行一项需要献祭强大地火生灵的邪恶仪式!主持者的实力,恐怕远超“蚀骨魔君”!
“老师,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净念神色凝重,“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妙光王佛目光沉静,对祸斗道:“你可愿指引我们去往那‘熔湖核心’?”
祸斗闻言,独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更深的恐惧。那地方对它而言,无疑是龙潭虎穴,是险些让它魂飞魄散之地。但看着妙光王佛平静而坚定的目光,以及身上那残留的、温暖祥和的净化气息,它最终低吼一声,用力点了点头,独眼中燃起一种混合着复仇欲望和某种决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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