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长寿殿。
西方三圣接引的异象早已消散,漫天金莲、妙乐、异香也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一场不可思议的幻梦。然而,殿内弥漫的那股深入骨髓的安宁、祥和与淡淡的檀香余韵,以及龙榻上夏弘皇帝那面色红润、嘴角含笑、如同沉睡般的遗容,无一不在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真实不虚。
殿内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寂静。太子夏宸、长公主夏璇、诸位妃嫔、重臣,乃至张天师、清虚道长、孔祭酒、玄诚子等道儒顶尖人物,皆僵立原地,神情恍惚,心神依旧沉浸在方才那超越认知、直击灵魂的景象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念佛往生?佛国接引?西方三圣?阿弥陀佛?极乐世界?
这些闻所未闻的概念,伴随着那无量光明、庄严法相、浩瀚愿力,以一种无可抗拒的方式,硬生生凿开了他们固守了数十乃至数百年的世界观壁垒。
第一个打破沉寂的,是长公主夏璇。她缓缓跪倒在龙榻前,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握住父皇那尚有余温却已无生机的手,泪水无声滑落,但脸上已不见了之前的悲恸欲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巨大悲伤、却又奇异地透着释然与希望的神情。她抬起头,望向静立一旁、白衣如雪的妙光王佛,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感激与崇敬:“衍哥哥……不,世尊……多谢世尊……让父皇……走得如此安详……” 她的话语哽咽,却清晰无比。
这一声“世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惊醒了众人。
太子夏宸身躯猛地一震,眼神复杂至极地看向妙光王佛。震惊、疑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在他心中激烈交战。他自幼受正统儒家与皇家道教育,信奉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命在我不在天”,可方才那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父皇的安详离世,与之前太医断言痛苦挣扎的结局截然不同,这铁一般的事实,由不得他不信。更重要的是,父皇临终前那解脱安详的笑容,是做不得假的。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作为监国太子,他必须立刻主持大局。
“来人!”夏宸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陛下……已驾崩。依制,敲响景阳钟,宣告天下,举国哀悼。即刻起,封闭紫微宫,命礼部、钦天监、内侍省即刻筹备大丧仪典!玄诚真人、孔祭酒,有劳二位协助稳定宫禁气息,安抚人心。”
“臣等遵旨!”众人如梦初醒,纷纷领命。宫内顿时忙碌起来,哀泣声、脚步声、传令声交织,却奇异地少了几分往昔皇家丧事的惶恐慌乱,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庄严肃穆。
张天师、清虚道长、孔祭酒三人却未立即离去,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涛骇浪与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走到妙光王佛面前,竟是齐齐躬身,行了一个平辈论道之礼!此举,已然将妙光王佛放在了与他们同等、甚至更高的地位上!
“无量天尊。”张天师率先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妙光……大师。方才景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已然超越贫道等认知范畴。大师所言‘净土’、‘接引’、‘他方佛菩萨’,不知……可否为我等解惑?这‘阿弥陀佛’、‘极乐世界’,究竟是何等存在?与我道门所修金丹大道、飞升仙界,儒家所倡修身齐家、青史留名,又有何关联与不同?” 他问得直接,已然放下了最初的审视与质疑,转而是一种对未知真理的渴求与探究。
清虚道长也接口道:“不错。大师之力,祥和深邃,非道非儒,却直指生死根本,能安帝王神魂,接引往生,此等境界,已非寻常神通可言。恳请大师不吝赐教,宣讲妙法,以开茅塞。”
孔祭酒虽面色依旧有些板正,但眼神中的固执已化为了深深的思索,他沉声道:“《礼记》云:‘众生必死,死必归土。’ 然方才陛下往生之象,似乎并非归于尘土。大师所言‘净土’,莫非是魂魄之另一归宿?此说若真,于教化人心、安顿生死,意义重大。祭酒敢请大师,详加开示。”
这三位代表着大夏乃至整个九寰界道儒巅峰的人物,此刻的态度,已然表明了妙光王佛及其所代表的“佛法”,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却不得不承认其真实性与高超性的姿态,正式闯入了这个道儒鼎盛的世界,并引起了最高层次的关注。
妙光王佛目光扫过三人,又看向一旁强忍悲痛、安排后事的太子夏宸,以及满眼期盼的夏璇,心知时机已至。他合十还礼,声音平和如初:“善哉善哉。诸位道友心怀苍生,探究真理,此乃善根发露。宇宙浩瀚,法门无量,贫僧所知不过沧海一粟。然,既蒙垂询,自当知无不言。”
他略微沉吟,道:“世间修行,皆求超脱生死,得大自在。然途径各有不同。贫僧所修佛法,亦为其中一途。所谓‘佛’,乃‘觉悟者’之意,指彻悟宇宙人生真相、究竟圆满的圣者。此类圣者,于十方世界,所在多有,各据愿力,建立净土,接引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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