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观魔氛尽散,朗日重辉。当妙光王佛与张天师并肩步出那片已复归宁静、只余佛道祥和之气交织的废墟时,等候在封锁线外的众人,所见到的是一幅足以载入玉京史册的景象。道门魁首面色肃然,却无半分敌意,眉宇间反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与敬重。而那白衣世尊,依旧从容平和,仿佛方才涤荡魔窟只是信手之举。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比魔患爆发时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玉京城。“妙光世尊只手净化玄阴观”、“张天师亲口道谢”、“佛道联手平息魔劫”……一个个震撼性的细节,通过目击的兵士、道士、以及闻讯赶来的各方眼线之口,添油加醋又活灵活现地传播开来,在酒肆茶楼、深宅大院、乃至皇宫内苑,激起了远比此前任何一次讲法都更为剧烈的波澜。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市井百姓的窃窃私语,而是真正触动了玉京城统治阶层的神经。能够化解连张天师都需严阵以待的魔劫,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位妙光王佛所拥有的力量,已然超越了寻常意义上的“高人”范畴,达到了足以影响一地乃至一国气运的恐怖层次!更重要的是,他与道门最高领袖之间那种看似平和甚至略带默契的关系,让许多原本打算借道门之力打压佛法的人,不得不重新审视局势。
第一个做出实质性反应的,是东宫。
次日清晨,太子夏宸的谕旨便传遍了朝堂:原定十日后的文华殿论法,一切照旧,但旨意中特意强调,此次论法旨在“辨明义理,彰扬正道,共护苍生”,并将论法的规格提升至最高,命礼部全力筹备,着令京中三品以上官员、有道高真、儒家名士皆需到场观礼。谕旨中虽未明确偏向任何一方,但将论法定位为“彰扬正道”而非“辩驳异端”,其态度已悄然转变。更意味深长的是,太子还特意赏赐了一批香烛帛金至城西祠院,言明是酬谢妙光王佛化解魔劫、安定民心之功。此举,无疑是对佛法及其传播者的一种官方认可,虽未公开支持,却已堵住了许多想要强行取缔的悠悠之口。
道门内部的反应则更为复杂微妙。天师府内,张天师召见了清虚道长等几位核心人物,闭门长谈。
“师兄,难道我道门真要与这佛法……和平共处不成?”清虚道长眉头紧锁,终究忍不住问道。即便亲眼见证了妙光王佛的手段,千年道统的骄傲仍让他难以完全释怀。
张天师轻抚拂尘,目光深远:“清虚师弟,你可知那幽冥裂隙深处的魔气,夹杂着一丝极为隐晦的‘噬界幽魇’之力?”
清虚道长大惊:“幽影教?是他们搞的鬼?”
张天师颔首:“十有八九。此教亡我之心不死,此次更是歹毒,欲借刀杀人,一石二鸟。若非妙光王佛出手,以其净化超度之法根除魔患,我道门纵然能压下此次魔劫,也必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届时,幽影教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叹息道:“佛法虽源出外道,然其教人向善,净化心魔,尤其是应对幽冥邪祟之力,确有独到之处,非我道门丹鼎符箓所能及。当此魔劫渐起之世,多一份正道力量,便多一份守护苍生的希望。与之争锋内耗,实为不智。文华殿论法,非为争胜,乃为定分,划清界限,求同存异,乃至……有限度的合作。”
清虚道长闻言,沉思良久,终是缓缓点头:“师兄深谋远虑,师弟明白了。只是门下众多弟子,尤其是中下层,观念恐难一时扭转。”
“无妨,”张天师道,“自上而下,徐徐图之。论法之后,我自有安排。至少,在应对幽影教这一共同大敌面前,道佛双方,不应是敌人。”
与此同时,城西祠院却是一反近日的喧嚣,显得格外宁静。妙光王佛自玄阴观归来后,便闭门静修,并未如外界预料般趁势加大宣讲力度。唯有净言、净坚二人得以随侍在侧。
净言一边为老师烹茶,一边难掩兴奋地说道:“老师,如今玉京城内,您的声望如日中天!许多原本观望的百姓,甚至一些士绅,都纷纷想来听法,就连宫中也送来了赏赐。看来十日后的论法,我方定然稳操胜券了!”
妙光王佛接过清茶,微微一笑,却并无得色:“净言,声望如潮水,涨落无常,岂可依恃?论法之要,不在胜负,在于明理。道儒两家,传承久远,底蕴深厚,各有其立世济民之智慧,岂可轻慢?我佛法初传,犹如幼苗,需借此次论法之机,阐明根本,消除误解,方是长久之计。”
净坚若有所思:“老师,那张天师似乎对您颇为敬重,是否可引为奥援?”
妙光王佛摇头:“道不同,可为邻,不可强同。张道友乃明智之士,洞察幽影之患,故愿暂搁争议。然道佛根本宗旨有异,此乃事实。合作可也,依附则不可。我佛法能立于此世,凭的是自身道理圆融,慈悲普度,而非倚仗他人之势。”
他看向两位弟子,谆谆教导:“你二人需谨记,日后无论面对赞誉还是诋毁,皆需保持平常之心。誉不喜,谤不嗔,但行正道,莫问前程。弘法之路,方长且艰,切不可因一时顺利而生出骄慢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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