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二年的冬雪下得格外大,东宫的琉璃瓦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白,远远望去像铺了层绵絮。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常氏正坐在窗边给朱雄英缝一件新的棉袍,针脚细密,袖口还绣了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
朱标坐在对面的软榻上,手里捏着一封密信,眉头紧锁,脸色比窗外的积雪还要冷。
“殿下,怎么了?” 常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放下针线问道,“自从上次雄英落水后,你就一直心事重重的。”
朱标将密信递给她,声音低沉:“你自己看吧。”
常氏疑惑地接过信,越看脸色越白,握着信纸的手都在发抖:“这…… 这是真的?是吕氏身边的小太监推的雄英?”
信是朱标的心腹内侍查出来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那日朱雄英在湖边放风筝,吕氏身边的小太监故意将风筝线剪断,又在朱雄英去捞风筝时,从背后推了他一把。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吕氏指使,但那小太监是她的心腹,此事绝脱不了干系。
“孤早就觉得不对劲。” 朱标沉声道,“那日雄英落水太过蹊跷,如今看来,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这个吕氏!” 常氏气得浑身发抖,“我待她不薄,她为何要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还能是为了什么。” 朱标冷笑一声,“无非是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上位。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狠毒到这种地步。”
常氏红了眼眶:“那雄英…… 我们的雄英……”
“好了。” 朱标握住她的手,“雄英福大命大,已经没事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她怀着身孕,若是此时处置她,怕是会引起非议,还会让父皇担心。”
“那就这样算了?” 常氏不甘心地问。
“当然不会。” 朱标的眼神冷了下来,“我自有安排。只是此事要从长计议,不能打草惊蛇。”
常氏知道朱标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自有城府,便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只是以后要加倍小心,绝不能再让孩子们出事了。”
“嗯。” 朱标点点头,又看向正在地毯上和朱雄英玩积木的朱长宁,“尤其是长宁,她心思细,怕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长宁确实察觉到了。自从哥哥落水后,她就总觉得吕氏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每次看到太子和太子妃凝重的神色,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日子一天天过去,吕氏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便,表面上对常氏和孩子们越发恭敬,只是那笑容总让人觉得不真切。
朱标依旧像往常一样处理公务,陪孩子们玩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暗地里加派了人手保护朱雄英和长宁,同时密切关注着吕氏的动向。
开春后,吕氏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朱标为他取名朱允炆。
孩子的出生给东宫带来了新的生气,朱元璋也特意赏赐了不少东西,只是朱标脸上却没什么笑容。
满月那天,朱标在东宫正殿召集了所有侍从,吕氏抱着襁褓中的朱允炆,坐在下首,脸上满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今日有件事要宣布。” 朱标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吕氏自入东宫以来,虽勤勉本分,但近日请钦天监看过,说她命中带煞,恐不利于孩子生养。”
吕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朱标:“殿下,您…… 您说什么?”
“为了允炆好,也为了东宫安宁,” 朱标没有看她,继续说道,“孤决定,让太子妃常氏抚养允炆。吕氏即日起,迁往百里外的静安寺修行,带发祈福,没有孤的命令,不得回京。”
“殿下!” 吕氏失声尖叫起来,抱着孩子的手紧紧攥着,“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带煞!允炆是臣妾的亲生儿子,求殿下让臣妾自己抚养他!”
“这是我的决定,不必再议。” 朱标语气坚决。
“殿下,臣妾知道错了!” 吕氏突然跪了下来,抱着朱允炆给朱标磕头,“那日雄英殿下落水之事,确实是臣妾身边的人不懂事,臣妾已经教训过他了!求殿下看在允炆还小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她一边哭一边磕头,额头上很快就磕出了血。
朱长宁站在常氏身边,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吕氏,又看了看襁褓中熟睡的朱允炆,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知道,对吕氏的惩罚,是她应得的报应。
可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儿,长宁的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想起了史书上关于朱允炆的记载。他继承了父亲的仁厚宽和,即位后推行削藩政策,却因为缺乏政治手腕,操之过急,最终引发了靖难之役,被叔叔朱棣夺走了皇位,自己也下落不明。
这个弟弟,将来会成为大明的皇帝,却也会经历那样一场浩劫。
“求殿下开恩啊!” 吕氏的哭声越来越凄厉,“允炆不能没有娘亲啊!”
朱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将侧妃扶下去,好生‘送’去静安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