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殿内香烟袅袅,氤氲着龙涎香的沉静气息。殿外廊下,侍卫宫女肃立如松,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唯恐惊扰了殿内的庄重氛围。殿内,明黄色的幔帐低垂,绣着繁复的鸾凤和鸣纹样,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身份。
最终入选的六位秀女,皆身着统一的月白色宫装,领口袖口滚着细细的银线,头上仅簪一支素银簪子,未施粉黛,却更显青春韶华。她们垂首敛目,双手交叠于腹前,静立于殿中青石板上,身姿如风中劲竹,却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柔,宛若春日里精心培育的名花,正待皇后的品鉴。
上首,常皇后端坐在铺着雪白狐裘的凤椅之上。她身着一袭石青色绣金凤的宫装,头戴累丝嵌宝金凤钗,面容保养得宜,虽已过不惑之年,眼角眉梢却不见太多细纹,唯有岁月沉淀下来的威严与从容。她手中执着一串温润的东珠佛珠,目光如尺。
“沈婉如。”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
站在最左侧第一位的少女应声而出,莲步轻移,走到殿中指定位置,盈盈下拜,动作行云流水,规范得丝毫不差。“臣女沈氏婉如,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常皇后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脸上。沈婉如出自书香门第,父亲官拜翰林院编修,家风清正。她生得一副鹅蛋脸,眉眼清秀,气质沉静,确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汝父沈编修学识渊博,想来你自幼也饱读诗书。”皇后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可曾有得意之作?”
沈婉如垂首答道:“回娘娘的话,臣女不过略识之无,闲暇时偶作几首小诗,皆是浅陋之作,不敢在娘娘面前班门弄斧。”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捧了皇后,又自谦得体,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皇后又问了几个关于女诫、内则的问题,沈婉如皆对答如流,引经据典,条理清晰。只是,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精心演练一般,完美得无可挑剔,却也少了几分少女应有的鲜活与灵动,多了些许刻意的端庄。常皇后心中暗记,此女沉稳有余,灵气稍欠,倒是个守规矩的。
“蓝芷晴。”大宫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从左数第二位的少女应声上前。她与沈婉如截然不同,身形高挑,眉眼间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英气。她身着月白宫装,却难掩一身飒爽风姿,行礼时虽也标准,却总让人觉得那躬身之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臣女蓝氏芷晴,参见皇后娘娘。”她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军人后代的爽朗。
常皇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蓝玉的孙女,性子也多半刚烈,若入东宫,恐与太子妃难以和睦,甚至可能卷入朝堂纷争,可是,她姓蓝。“汝家中世代从军,汝可知何为忠?何为孝?”皇后问道,语气比刚才严厉了几分。
蓝芷晴抬起头,目光直视皇后,不卑不亢地答道:“回娘娘,臣女以为,忠者,上忠于君王社稷,下忠于黎民百姓;孝者,敬养父母,友爱兄弟。臣女父亲常教臣女,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此为忠;晨昏定省,承欢膝下,此为孝。”
常皇后微微挑眉,心中暗道:果然是将门虎女,言辞犀利,态度果决。“本宫听闻,你自幼便跟着兄长习过骑射?”
“回娘娘,确有此事。臣女不过是一时兴起,学了些皮毛,难登大雅之堂。”蓝芷晴语气稍缓,但那份傲气依旧未减。
皇后点了点头,没再追问,示意她退下。
接下来是周静姝。她是江南扬州人氏,父亲在当地任知府。周静姝生得一副典型的江南女子模样,身形纤细,皮肤白皙,眉眼弯弯,带着天然的娇柔。她走上前,拜倒在地,声音轻柔得像一阵春风:“臣女周氏静姝,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圣体安康。”
常皇后看着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丝怜悯。“汝家在江南,风土人情想必与京城不同。”皇后的语气也温和了几分,“离乡背井,入宫侍奉,汝可惧?”
周静姝闻言,眼圈微微一红,声音带着些许哽咽:“臣女……臣女虽不舍父母,但能有机会侍奉娘娘与太子殿下,是臣女的荣幸,不敢畏惧。只是……只是偶尔会思念家中双亲。”她说着,泪水便在眼眶中打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常皇后叹了口气,道:“入宫之后,当以大局为重,莫要过于思念家乡。只要汝安分守己,本宫自会照拂于你。”说罢,示意身旁的女官递上一方锦帕。
周静姝接过锦帕,擦拭了眼泪,感激地说道:“谢娘娘体恤,臣女定当谨记娘娘教诲。”
皇后摆了摆手,让她退下。随后,目光转向了站在中间位置的曹知微。
“曹知微。”
曹知微应声而出,她的动作不疾不徐,步态轻盈,如同踩在云端一般。她身着与其他秀女相同的月白宫装,却因身姿窈窕,气质清丽,显得格外脱俗。她走到殿中,双膝跪地,行三叩九拜大礼,动作流畅自然,既不刻意讨好,也不显得局促不安。“臣女曹氏知微,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的声音如清泉漱石,悦耳动听,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却又不失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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