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雾山官矿深处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被牢牢封锁在坍塌的矿洞与山腹之中,外界无人知晓详情。但王文韬一行人离开隐雾山区域,返回京城的路上,气氛却凝重得化不开。
王文韬盘膝坐在马车内,双目微阖,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不正常的苍白。与星主意志化身的正面碰撞,尤其是最后强行施展“雷帝化龙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负担。神魂如被冰锥刺过,隐隐作痛,体内经脉也传来阵阵灼涩感,那是力量透支、罡煞反噬的迹象。
他没有说话,大部分心神都沉入体内,引导着龙霆真气缓缓流转,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干涸的土地,一点点修复着神魂与肉身的细微损伤。丝丝缕缕微不可察的灰黑色寂灭气息,试图从他识海深处以及经脉窍穴中蔓延,那是星主意志残留的侵蚀,却被他坚韧的念头和至阳的龙霆真气死死压制、缓慢炼化。
陈镇骑着马,护卫在马车旁,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官道两侧的山林,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偶尔看向马车车厢的目光,充满了担忧与后怕。那日洞窟中最后出现的阴影巨眸,那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意志,至今想起,仍让他心有余悸。他无法想象,大总管是如何独自面对那般恐怖的存在,并将其击退的。
“大人,您的伤势……”趁中途休息时,陈镇终于忍不住,低声询问道。
王文韬睁开眼,眸中虽有一丝疲惫,但神光依旧内敛沉静。“无碍,静养几日便可。”他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隐雾山之事,对外只宣称查实官矿私采、勾结匪类,主事周福拒捕被杀,矿洞因年久失修部分坍塌。其余细节,列为清星阁绝密,不得外泄。”
“是!”陈镇凛然应命。他明白,星主意志化身出现的消息一旦传出,必将引起朝野恐慌,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隐藏在更深处的“星魔”势力警觉。
“京城那边,有何动静?”王文韬问道。
“据飞鸽传书,工部右侍郎赵汝明在狱中‘突发恶疾’,昨夜暴毙。”陈镇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冷意,“我们离开这几日,朝中已有不少声音,弹劾大人您借清查之名,搅乱工部,影响国计,甚至……有不臣之心。”
王文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反应倒是快。灭口,泼脏水,惯用伎俩。”赵汝明一死,工部的线索看似又断了一截,而朝中的攻讦,也在意料之中。“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查清楚了吗?”
“首辅张大人那边暂时没有动静,倒是几位御史和吏部的官员跳得最欢,但他们背后……似乎都有宫中某些贵人,或是几位皇商的影子。”陈镇回道。京城的水,从来都不浅。
“跳梁小丑,不必理会。”王文韬重新闭上双眼,“加快行程,回京。”
数日后,车队抵达京城。
王文韬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入了皇城,前往枢密院销差,并递牌子请求面圣。
他归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暗流涌动的京城官场漾开层层涟漪。无数双眼睛都在暗中盯着他,猜测着这位圣眷正隆、手段酷烈的永昌侯,在掀翻了隐雾山那个马蜂窝后,接下来会如何动作。
是偃旗息鼓,暂避锋芒?还是携雷霆之威,继续扩大战果?
紫宸殿,偏殿。
景和帝赵胤弘屏退了左右,只留王文韬一人。他仔细打量着站在下方的臣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眉宇间那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疲惫,以及气息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爱卿辛苦了。”景和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隐雾山之事,朕已览过清星阁密报。看来,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陛下明鉴。”王文韬躬身,“隐雾山官矿已非简单的贪腐私采,实乃‘星魔’经营多年的一处重要巢穴,用以炼制杀戮傀儡,并试图构筑接引域外力量的通道。臣已将其彻底摧毁,但期间……遭遇了‘星魔’高层意志的干涉。”
他没有隐瞒星主意志化身出现的事情,但也只是点到即止,未描述具体凶险。
景和帝瞳孔微缩,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深知“星魔”高层意味着什么,那是在北疆让镇国公徐莽堕落、险些酿成大祸的幕后黑手。
“爱卿无恙否?”皇帝的声音沉了几分。
“托陛下洪福,臣幸不辱命,已将其击退。然,此獠意志降临,说明其对我大景渗透之深,远超预估。工部,乃至朝中其他衙门,恐怕已被其侵蚀成筛子。”王文韬语气凝重。
景和帝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朕知道了。爱卿尽管放手去做,朝中那些聒噪之声,朕自会为你压下。枢密院那边,朕已下旨,着你全权署理院事,一应人员调度、资源调配,皆由你决断。”
这是极大的信任,也是赋予了他更大的权柄。
“臣,领旨谢恩。”王文韬深深一揖。有了皇帝这句承诺,他接下来行事便能少许多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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