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银色的躯体悬浮在冷却的琉璃岩台之上,混沌玄丹在丹田处如同沉寂的微型宇宙,缓缓旋转,每一次脉动都牵引着周遭残存的地火精粹与毁灭劫力,化作无形的混沌气流被其吞噬。刘孟(或者说,承载着混沌玄丹的存在)缓缓睁开的双瞳——左眼归墟吞噬,右眼源火焚灭——冰冷地扫过这片由他亲手终止了毁灭,却也因他而满目疮痍的焦土。
废墟的气息涌入他非人的感知:焦糊的灵木、凝固的血腥、地火硫磺的余烬、劫灰的苦涩、以及无数残魂与破碎灵力尚未散尽的微弱哀鸣。这些气息不再是简单的味道,而是构成这片死亡画卷的冰冷数据流,被混沌玄丹的核心意识精准地捕捉、分析。
他“看”到了厉刑长老拄着断剑,半跪在森罗殿前滚烫的焦土上。这位以铁血冷酷着称的戒律长老,此刻古井无波的面容上,刻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与一种…近乎信仰崩塌的茫然。他沾染血污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方才那席卷灵魂的混沌杀意,以及此刻清晰感知到的、来自玄火洞深处那冰冷掠夺的目光。
刘孟的异瞳,穿越空间,与厉刑的目光在虚空中碰撞。
没有言语,只有冰冷的意念穿透阻隔,如同无形的针,刺入厉刑的识海:“残存之力,归于尘土,不若助我成道。以我之道,焚尽星陨,方为大祭。”
厉刑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感受到的不再是质问,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凌驾于宗门铁律、生者哀恸之上的绝对意志!是丹?是魔?他无法定义!他握着断剑的手指捏得发白,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想怒斥,想拔剑,想以残躯维护宗门最后一点尊严,但体内枯竭的元婴与那混沌威压带来的灵魂冻结感,让他连一个字都无法吐出。最终,那挺直的脊梁,在混沌意志的注视下,极其轻微地…佝偻了一分。不是屈服,而是面对未知与绝对力量时,无法抗拒的…沉重。
刘孟的目光漠然移开,如同掠过一块无谓的顽石。他的意念锁定了戊土峰废墟。
石岳峰主魁梧的身躯被掩埋在崩塌的巨石之下,仅剩的头颅露在外面,半边焦黑碳化,半边沾满血污与泥土。戊土神光微弱如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当刘孟那冰冷的意念扫过,石岳仅存的一只眼睛猛地睁开,浑浊的瞳孔中倒映着恐惧与一丝被背叛的愤怒。他感受到了体内最后一丝戊土本源与残存生机被强行剥离的微弱刺痛!他想怒吼,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那眼神,如同濒死的野兽看着猎人。
刘孟的意念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扫荡。
森罗殿前,那些根基尽毁、如同废人般躺在血泊中的年轻弟子。他们空洞的眼神中,残留着对死亡的麻木和对未来的绝望。当混沌的掠夺之力拂过,他们残破丹田中那点微弱的灵力、枯竭识海中最后一丝魂力,如同风中残烛般被轻易掐灭、抽走。几声微不可闻的闷哼和更加黯淡的眼神,是他们对这无情掠夺的唯一反应。
蕴神洞深处,昏迷的孙清源。破碎的元婴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境界已跌落至炼气期。混沌的意念掠过,他体内那点仅能维系最后生机的微弱灵力,如同被投入黑洞的水滴,瞬间消失无踪。昏迷中的孙清源眉头痛苦地蹙紧,气息更加微弱。
地火枢纽废墟,如同焦炭的炎阳与青木长老。他们的生机早已断绝,只余下残躯中尚未彻底消散的元婴碎片与毕生丹道感悟的精粹。此刻,这些残存的力量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剥离、抽走,汇入那吞噬一切的混沌洪流。
整个天圣宗战场,弥漫起一股无形的、令人绝望的“死亡收割”。无声,却比任何惨叫都更加冰冷刺骨。
混沌玄丹在体内无声地脉动、壮大。暗银色的躯壳上,那道心口的暗银星痕愈发深邃内敛,如同铭刻的混沌符文。吞噬而来的驳杂力量——生机、灵力、丹道感悟、残魂碎片、寂灭星辰残渣——在混沌玄丹的熔炉中被强行分解、提纯、炼化。驳杂的怨念、恐惧、痛苦被焚灭为虚无;精纯的能量与法则碎片被混沌源光同化、吸收。
丹体愈发凝练、沉重。混沌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峦,以玄火洞为中心,缓缓扩散,笼罩了整个丹峰废墟。焦黑的土地在威压下发出细微的呻吟。
就在这死寂的掠夺即将完成,混沌玄丹的力量攀升至一个临界点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抗拒之力,毫无征兆地从战场边缘传来!这股力量并非强大,却带着一种扎根大地、顽强求生的纯粹意志!
刘孟冰冷的目光瞬间投射过去。
只见一片倒塌的炼丹房废墟边缘,焦黑的灵土被艰难地顶开一小块。一个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如同游丝的身影,正用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双手,死死护着身下几株仅存根须、叶片焦卷的奇异灵植幼苗!那幼苗通体碧绿,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精纯的生机波动,正是丹峰特有的疗伤圣药“回春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