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一:庄严 · 停职令与“无菌室”】
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关于暂停庄严同志外科主任职务并接受进一步审查的通知》,被用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精准,平放在庄严的办公桌上。
来人是医院纪检办公室的主任和一位市卫健委的陌生面孔。两人的表情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种混合着程式化遗憾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庄主任,这是组织的决定。”医院纪检主任的声音平稳得像是在念化验单,“鉴于目前围绕您血型匹配问题、以及您与在查基因数据泄露事件关联性的诸多疑点,为确保调查的客观公正,也为了医院的声音,请您理解并配合。”
“理解?配合?”庄严看着桌上那张纸,那红色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几天前才从遇袭的重伤中恢复,重返岗位,试图在一片迷雾中抓住真相的线头,而现在,线头没抓住,自己却被直接推出了棋盘。
“这是基于充分的证据和审慎的评估。”卫健委的那位开口了,语调带着上位者特有的疏离,“包括您未经授权进行的多项内部调查,与特定嫌疑人(指林晓月)的非正常接触,以及……嗯,一些关于您个人心理状态的评估报告。”他轻轻推过一份附件,“有专家认为,您近期的工作压力可能影响了您的专业判断。”
心理状态?庄严几乎要冷笑出声。他们把他遭遇袭击、办公室被窃听、乃至在手术中发现的惊天秘密,都轻飘飘地归咎于“心理压力”?
他没有争吵,没有辩白。在这样一套精心编织的行政程序面前,任何情绪的宣泄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是在两人离开后,久久地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那株已悄然长高不少的发光树苗。它的微光在白日里并不显眼,却固执地存在着。
下午,他被“请”到医院行政楼三层的一间小会议室。这里被称为“无菌室”——四面白墙,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没有任何装饰,连空气都带着过滤后的干净味道。他被要求在这里“冷静思考”,并随时准备接受询问。
这哪里是冷静思考,分明是隔离审查。
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纪检人员,而是副院长,一位常年跟在丁守诚身后,如今似乎已找准了新风向的中年男人。
“老庄啊,别有什么情绪。”副院长脸上堆起惯有的、圆滑的笑容,“停职也是保护你。现在外面舆论汹汹,赵永昌那边的媒体抓着你不放,说你为了个人学术声誉,不惜破坏医院稳定,甚至……质疑整个医疗体系的公信力。”
庄严抬眼看他,目光如手术刀般锋利:“所以,为了‘稳定’和‘公信力’,真相就可以被掩埋?那些因为基因实验而受苦的患者,他们的权益谁来保障?”
副院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真相?什么是真相?庄严,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些盖子不能轻易揭开。丁老已经退了,赵永昌的资本你也清楚能量有多大。你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两个坏人,是一个……体系。硬碰下去,粉身碎骨的只会是你自己。”
他凑近一些,声音带着蛊惑:“听我一句劝,写个检讨,承认自己在调查过程中有些方式方法欠妥,情绪有些急躁。然后,出去度个假,等风头过去,医院不会亏待你这位专家。至于其他的……自然有该操心的人去操心。”
庄严沉默着。他看着副院长那张被权力和利益浸润得油光水滑的脸,忽然明白了。这不仅仅是针对他个人的打压,这是一场全方位的“消毒灭菌”行动。他,以及他所代表的、对真相的执着追寻,被视为需要被清除的“病毒”。
而这座他奉献了半生的医院,这个他视为圣殿的地方,正在变成一座巨大的、冰冷的无菌室,试图杀死一切不合时宜的“杂音”。
【线二:苏茗 · 审查与“玻璃墙”】
苏茗的遭遇比庄严更具羞辱性。
她直接被儿科主任叫到办公室,室内还坐着两位来自医学院伦理委员会和人事处的干部。
“苏医生,接到实名举报,”人事处的干部面无表情地打开文件夹,“反映你利用职务之便,多次违规调阅、甚至试图篡改患者病历,特别是与你女儿病情相关的档案。同时,指控你因个人家庭原因(指女儿患病),长期处于情绪不稳定状态,可能影响医疗判断,甚至……存在为获取研究数据而违背医疗伦理的行为。”
苏茗感觉一股血直冲头顶,脸色瞬间煞白。违规调阅?她是为了追查女儿怪病的根源!情绪不稳定?哪一个母亲在面对孩子不明原因的重病时,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这是诬蔑!”她声音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我所有的调查,都有记录,都可以核查!我女儿的病历,作为直系亲属和主治医生之一,我按照程序申请了查阅权限!”
“程序是否存在瑕疵,我们正在核实。”伦理委员会的那位女教授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但更重要的是,苏医生,你近期行为确实存在诸多疑点。比如,你多次深夜潜入医院档案室?比如,你与同样处于调查中心的庄严医生过从甚密,交换未经证实的信息?再比如,你公开质疑已故研究员李卫国的遗书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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