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分牌的光熄了，更衣室的门关上，顾临渊的手机还插在充电口。他没拔，转身就走。走廊灯一盏接一盏灭，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响。
第二天清晨六点十七分，医学实验室的自动门滑开。
苏璃抱着文件夹进来，头发扎得一丝不苟，白大褂扣到最上面一颗。她把包放进柜子，低头换鞋，动作利落。桌上放着一台平板，屏幕亮着，热搜标题滚动：#实验服藏监控芯片？苏璃回应#。
她皱眉，伸手要关。
“别关。”顾临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猛地回头。他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一支蓝笔，另一只手插在卫衣口袋里，银灰色挑染在晨光下有点晃眼。
“你来干什么？”她问。
“听说我的实验服成文物了。”他说，“全网都在考古。”
苏璃把平板翻过去，屏幕朝下。“唐小满疯了。”
“她只是太闲。”顾临渊走近，瞥了一眼桌上的实验服——那是她昨天送来的那件，改过版型，加了温控层，内衬还绣了东西。
他拿起衣服，抖开。
“听说里面绣的是摩斯密码？”他问。
“谁说的？”
“直播间的弹幕。”他笑，“说GLY是你的名字缩写，翻译出来是‘监控一切’。”
苏璃抢过衣服，“那是……缝线加固！”
“哦。”他点头，“所以不是情书？”
“不是！”
“真不是？”
“不是！”她声音高了八度。
他忽然伸手，把实验服披在她肩上。
动作很轻，像怕惊动什么。布料落下时擦过她的发梢，袖口滑下来盖住她一半手掌。
苏璃僵住。
“这件衣服。”顾临渊退后一步，打量她，“红色是危险。”
她抬头看他。
“蓝色是守护。”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蓝笔，“黑色是某个总在偷吃我抽屉里提拉米苏的小偷的指纹。”
她脸一下子红了。
“我没有偷吃！”
“那你解释一下。”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你进过实验室，开了我柜子，拿了蛋糕，吃了三分之二，还顺走我半包薯片。”
画面清晰。时间、地点、人物俱全。
苏璃咬唇，“那是……程野说你压力大，我帮你补充能量。”
“哦。”他拖长音，“所以是公益行为？”
“对。”
“那为什么吃完把包装袋塞进谢云舟教授的泡面盒里？”
“……”
她哑口无言。
顾临渊笑了，“下次作案记得清空回收站。”
苏璃低头看肩上的实验服，手指无意识摸过内衬那排细密的针脚。GLY三个字母藏在走线里，只有对着光才能看清。
她以为没人发现。
结果一夜之间全网都在破译。
“其实。”她小声说，“GLY不是监控的意思。”
“那是什么？”
“是……甘氨酸。”
“氨基酸？”
“嗯。”她点头，“人体必需的一种。能缓解焦虑，促进睡眠。你最近做数独做得太狠了，我查过资料，这种物质对神经有保护作用。”
他愣住。
“所以你绣这个，是想让我……少熬夜？”
“也不是特意。”她低头，“就是顺手。”
他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掏出三色笔，在实验记录本上写了一行字。
红笔画圈，蓝笔标重点，黑笔补注释。
写完撕下，递给她。
苏璃接过一看：
【昨夜未发送草稿：等我。】
下面一行小字：【已发送至收件人：苏璃。】
她猛地抬头，“你什么时候发的？”
“现在。”他说，“用蓝牙传的。”
她掏出手机，果然收到一条通知。
没有内容，只有一个秒删的提示。
“你耍我。”她瞪他。
“没有。”他摇头，“我是怕你忘了。”
“忘什么？”
“忘你偷吃我零食的事。”他笑，“证据链太完整，建议自首。”
她气得抬手就要打他。
他抓住她手腕。
力道不大，刚好让她停住。
两人靠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薄荷洗发水的气息。
“顾临渊。”她低声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实验服的事？”
“昨天决赛前就知道了。”他承认，“你凌晨两点录教学视频的时候，我在隔壁听了一整晚。”
“你偷听？”
“通风管道传声。”他耸肩，“而且你说话太小声，我不得不靠近。”
“你混蛋。”
“但我记住了。”他松开她，“你说‘这件衣服要穿很久’。”
苏璃呼吸一滞。
那句话她是自言自语。
根本没打算让人听见。
“所以。”他看着她，“GLY到底什么意思？”
她沉默几秒，终于开口：“G代表顾。”
“L？”
“临。”
“Y？”
“渊。”她抬头直视他，“GLY=顾临渊。我绣了七遍才成功。第一遍线断了，第二遍歪了，第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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