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董,沈夫人真的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如果再大出血一次,在世华佗也救不了了。”
看着跪在床边一动不动的背影,医生无奈摇摇头,众人退出病房。
滴答,滴答。
病房里格外寂静。
沈京肆跪在那,看着昏睡中的人儿,轻轻将姑娘的发丝挽到耳后,指腹摩挲冰凉的脸颊。
妻子晕倒前的责怨还回荡在耳畔,一遍一遍,越发清晰,撞击着沈京肆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那是一种无力,深深地无力。
是活了三十年的自己,从里到外的怀疑。
入了夜的京城,好黑。
男人穿过寂静的长廊,来到尽头的病房。
“沈副会。”看守在病房外的警卫弯腰将门打开。
他面无表情的走进去,皮鞋踩踏地板,发出冰冷的咯哒。
未眠的人缓转过身,看清是心心念念的男人后,眼睛一亮。
段曦儿,“阿肆,你终于来看我了。”
沈京肆站身到病床前,低头看着她,没有血色和情绪的脸,看着比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没几天的段曦儿还要病态。
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女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沉收。
“你怎么这个表情看我?是发生什么……呃!”
揣在口袋里的大手突然掐上细嫩的脖子。
段曦儿身子一绷,眼中浮出惊恐和诧异。
“阿,阿肆你在干什么!”
虎口的力道逐渐加重,青筋攀着根根分明的劲指一路向手臂。
此刻的男人在段曦儿眼里,宛如从地狱走来的魔鬼。
窒息感越来越重,扎着针管的两手本能反抗。
没用,力道不减反增。
“说,你有没有做过伤害路珍予的事。”
咯噔。
段曦儿瞳孔震了下,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心虚被满脸的红涨遮掩住。
沈京肆喊,“我让你说!”
“松,松开,你掐着我,我怎么说话。”
禁锢住气管的力道撤去,段曦儿倒在床边大口吸氧,猛咳时牵扯腹部的伤口,疼的她瘫在那,额头青筋攀着汗珠。
在对上沈京肆怒视来的眼,她竟笑了,眼中带出凄凉的苦涩。
沈京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我去割段宏段誉的舌头。”
段曦儿脸一沉。
她虽然昏迷了好多天,却不是不知道,自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不然,她怎么会几天没见到父母,整个病房也被二十四小时监管。
沈京肆,这是要拿她来胁迫她们段家。
她长吸几口氧,拧着痛苦的五官靠坐回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我段曦儿是什么人,你沈京肆比谁都清楚。反倒是你……”
随男人压眉看来,她伸手摸上藏在病服下的刀口。
无疑是在提醒沈京肆,在此之前,他利用她,做的那些事。
随男人周身的盛凌弱了几分,段曦儿哭笑着擦掉眼角的泪。
“沈京肆,我也想问问你,这五年来,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真心?”
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唯剩沉默,段曦儿抬手攥紧胸前的衣领。
“都是利用,从一开始就是,对么?”
沈京肆没有一丝反驳,“是。”
闭上眼,倒吸几口长气,段曦儿紧咬上颤抖的唇瓣。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着,利用我的清白,利用陶之桃,来绊倒郑耀宗和郑家,帮你的珍珍离婚。”
沈京肆回答,“提出和你订婚的那刻起。”
段曦儿听到了一声咔嚓,不是房梁,是她的心碎了。
她知道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的爱过自己,知道那些冠有“沈京肆精心挑选”的礼物出自沈母之手,也知道,没有段家,她连着自演自感动的五年都没有。
她都知道,但她不在乎,她只要结局是,沈京肆是段曦儿的,沈家未来主母是段曦儿。
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男人无情无义到,如此利用她,牺牲她。
段曦儿早已泪流满面,声音沙哑着,“你知道,医生说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么?我的子宫没了,和郑耀宗的种一起没了!”
沈京肆,“我知道。”
“所以你刚才还想要我的命?”段曦儿猩红的眼灌满泪水看着他,“只是因为毫无证据的污蔑,你就想为了路珍予杀了我,沈京肆,我的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贱薄么?”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在手术台上杀了我,偏要等到我受尽折磨醒来后,让我知道这些比杀了我还可怕的真相,再来杀我!”
段曦儿泪如雨下,嘶哑着嗓音质问,“是单纯觉得我的存在碍了你的眼,我生来就该被你凌辱,欺骗,利用,背叛么!”
沈京肆此番的沉默,就是答案。
他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他的爱没那么高贵了不起,却也做不到退而求其次的将就。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烂人。”
想爱的护不住,不爱的利用伤害。
他沈京肆这辈子活得,差劲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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