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承载着悲伤与敬意的森林后,李昭然三人沿着官道向南而行,路途果然顺畅了许多。
官道上车马行人渐多,沿途也开始出现零星的村落和驿站。温暖的阳光,和煦的微风,以及路旁田野里劳作的农人,都驱散了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那片阴霾。虽然墨血盟的阴影依旧如芒在背,但至少眼下,他们得以稍作喘息。
郑大富恢复了往日的几分活络,一边驾车,一边啃着干粮,时不时指着路边的野花野草点评几句。陈淮安则在车厢内,抓紧时间调息恢复,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李昭然依旧负责警戒,但神色也比之前放松了些许。
如此行进了两日,前方出现了一条宽阔清澈的大河,名为“白沧江”的支流。官道旁有一处天然的河滩,水势平缓,岸边绿草如茵,是个休整人马的好地方。时近正午,烈日当空,三人决定在此停车歇脚,让马匹饮水,他们也顺便洗漱一番,补充些清水。
郑大富欢天喜地地把马车赶到河滩树荫下,迫不及待地脱了靴子,把一双胖脚泡进清凉的河水里,发出满足的叹息。陈淮安也掬起一捧清水,洗去脸上的风尘。李昭然则站在稍高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河滩上下游。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再次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
“呜……汪!嗷呜——!”
一阵极其微弱、却充满痛苦与恐惧的犬吠声,夹杂着尖锐的呵斥与兵器破空之声,隐隐从上游不远处的芦苇丛中传来!
“有情况!”李昭然眼神一凛,瞬间锁定声音来源!
“抄家伙!”郑大富一个激灵从水里跳起来,胡乱套上靴子,抓起靠在车辕上的弩箭!陈淮安也迅速起身,灵犀笔已握在手中!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沿着河滩,悄无声息地向上游疾奔而去!
拨开茂密的芦苇,眼前的景象让三人怒火中烧!
只见四名身穿暗红色劲装、面带煞气的汉子,正围着一团蜷缩在河岸边的、瑟瑟发抖的“东西”!
仔细看去,那竟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人类孩童十一二岁年纪的少年!但他头顶一双毛茸茸的黑色犬耳耷拉着,身后一条尾巴也无力地垂在泥水里,浑身衣衫褴褛,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鲜血将周围的河水都染红了一小片!他怀中似乎紧紧抱着什么,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呜咽。
那四名红衣汉子,手持带着倒钩的锁链和泛着绿光的短刃,脸上带着残忍而贪婪的笑容!
“嘿嘿,小畜生!还挺能跑!”为首一名脸上带疤的汉子狞笑着,“乖乖交出你的‘妖丹’,爷爷给你个痛快!不然,抽筋扒皮,炼你魂魄!”
“跟它废什么话!这犬妖刚化形,妖丹最是纯净!正好给长老炼丹!”另一人不耐烦地挥动锁链,带起一道恶风,抽向那犬妖少年!
“墨血盟的杂碎!”郑大富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装束和令人作呕的气息,怒吼一声,抬手就是一弩箭射向那挥链之人!
“嗖!”弩箭破空而去!
那四人没料到此处竟有人敢管闲事,吃了一惊!挥链之人仓促闪避,弩箭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带起一溜血花!
“什么人?!敢坏我墨血盟的好事!”刀疤脸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李昭然根本不与他们废话!他身形如电,瞬间掠过数丈距离,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白色指风直取刀疤脸面门!擒贼先擒王!
陈淮安同时出手,灵犀笔疾点,书写《诗经·郑风·大叔于田》中的“檀裼暴虎,献于公所”之句,才气化作一道虚幻的虎影,咆哮着扑向另外两人,虽无实质攻击力,却足以扰敌心神!
那四名墨血盟修士实力不过八品左右,平日里仗着人多势众和墨血盟的凶名欺凌弱小尚可,哪里是盛怒下的李昭然三人的对手!
刀疤脸被李昭然的指风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另外三人也被郑大富的弩箭和陈淮安的才气幻象所牵制!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刀疤脸见势不妙,虚晃一招,大喊一声,率先向芦苇丛深处逃窜!其余三人也无心恋战,作鸟兽散!
郑大富还想追击,被李昭然拦住:“穷寇莫追,小心有诈。先看看这孩子。”
三人快步走到那犬妖少年身边。
靠近了才看清,这少年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他身上伤口极深,有些地方甚至可见白骨!最触目惊心的是,他怀中紧紧抱着的,竟是一块沾满泥污、却依稀能看出是某户人家牌匾的碎片,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个“家”字的一半。
看到李昭然三人靠近,少年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身体缩得更紧,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但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别怕,孩子。”陈淮安蹲下身,语气尽可能温和,“我们是路过的人,不是坏人。那些欺负你的恶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李昭然也收敛了周身气息,目光平和地看着他。郑大富挠了挠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从百宝囊里翻出效果最好的金疮药和干净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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