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设施的金属穹顶下,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物资消耗的数字冰冷地记录着生存的倒计时。短暂的休整并未带来充裕,反而将资源匮乏的窘境暴露得更加彻底。
负责后勤的老傅拿着最新的清点清单,手指都在颤抖,声音干涩地向张半仙和几位核心成员汇报,每一项数据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燃油经过补充,目前存量最多还能支撑所有车辆行驶三百公里。发电机每日限时运行,燃油消耗也不小…”
“…食物:压缩饼干只剩十七箱,平均分配,最多够全员食用四天。罐头基本消耗殆尽,仅剩少量肉糜罐头需优先供应伤员…”
“…药品:…这是最要命的。抗生素只剩三个完整疗程的量,止痛药二十片,消毒酒精和绷带也即将见底。一旦出现新的重伤员或者大规模感染…”
“…弹药:步枪子弹一百二十发,平均每把枪分不到一个半弹匣。手枪子弹五十发。手雷三枚。”
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生存空间的急剧压缩。车队如同一个失血的巨人,正在一点点变得虚弱。尤其是药品,奶奶的病情虽经凌岳的【长春符】稳定,但后续巩固和调理仍需药物支持,其他伤员更是离不开抗生素。一旦断药,后果不堪设想。
压抑和焦虑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之前击退掠夺者带来的些许信心,在冰冷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凌岳看着清单,眉头紧锁。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枚【长春符】玉牌,效果微弱且需要时间恢复能量,无法替代真正的药物。可持续性——这个词前所未有地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依赖搜寻废墟终究是杯水车薪,甚至可能为了一瓶药付出生命的代价。未来,是否有可能自己种植草药?或者…像制造符器一样,制造出效果更强、更稳定的治疗符箓?但这都需要时间和技术,远水解不了近渴。
“必须再次外出搜寻,目标明确:药品、食物优先。”张半仙做出了决定,他再次祭起罗盘,指尖掐算,眉头紧锁地推演着天机与地势,“西北方向,十五里外…卦象显示曾有‘生机’汇聚,后又消散,似有小型医疗场所之象,但…凶险暗藏,血光隐现。”
又是凶险。但车队已经没有选择。
“我去。”凌岳站起身。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去。于公,他是目前最强的战力之一;于私,奶奶需要药。
这次外出队伍更加精简:凌岳、赵得柱(伤势未愈但坚持前往)、刘石头,以及两名身手最好的普通队员。外婆得知消息后,默默地将一个装有外公骨灰的小布包塞进凌岳怀里,苍老的手紧紧握了他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的祈祷,将从他们离开那一刻起,就不再停歇。
SUV再次驶出阴暗的地下通道,重回荒芜的地表。阳光刺眼,却毫无暖意。车内的气氛凝重,每个人都清楚这次任务的重量和风险。
凌岳坐在副驾,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全力运转感知法门,精神力如同细腻的雷达网般向四周铺开。他不仅感知着蚀妖和诡异的能量波动,提前规避危险区域,更有意识地延伸向大地。
他“看”到干裂土地上顽强生长的几株枯草中蕴含的微弱“生机之理”;“听”到地下深处隐约水流流动的“润泽之意”。他甚至尝试在脑海中,将新感悟的“木行”生机与“水行”滋养,更精妙地融入【长春符】的结构,推演着其强化的可能性。外婆那绵长而坚定的祈祷愿力跨越空间而来,萦绕在他身边,让他的精神更加集中,推演过程也顺畅了不少,仿佛有一种安神定魄的效用。
张半仙推演的方位很准。约莫一小时后,一片残破的街区出现在视野中。从残留的招牌和建筑布局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一个小型的社区中心,其中一栋三层小楼墙上,一个模糊的红色十字标志赫然在目——就是那里!
希望就在眼前,但所有人都更加警惕。张半仙预言的“凶险”绝非空穴来风。
小队悄无声息地接近。小楼的大门早已破损,里面昏暗一片,散发着消毒水、血腥和腐臭混合的怪异气味。
一楼是候诊区和药房。药房的防盗卷帘门被暴力撕开了一个口子。里面一片狼藉,货架倾倒,药品散落一地,许多都被踩碎或污染。
“快!寻找未开封的抗生素、止痛药、纱布、酒精!”赵得柱低声道,率先钻了进去,刘石头则在门口警戒。
凌岳没有立刻进入,他的感知告诉他,这里的能量残留异常混乱,而且…有某种冰冷的、带着毒素的气息在弥漫。
队员们快速翻找着,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喜声:“找到了!阿莫西林!还有几盒!”“这里有绷带!”“小心!这瓶东西漏了,气味不对!”
凌岳也进入药房,他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尝试感知那些完好的药品。在他增强的感知下,那些有效的药品似乎真的散发着微弱的、正向的能量波动,而过期或变质的则散发着黯淡腐朽的气息。这种能力对于快速甄别药品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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