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回到昆仑基地时,已是深夜。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意外地发现灯亮着。
柳薇正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报告,深蓝色的制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你没回去休息?”陆修关上门,将车钥匙扔在桌上。
“等你。”柳薇放下报告,目光在他脸上扫过,“说说你的办法。”
陆修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零星亮着灯的基地建筑,沉默片刻才开口:
“生命蓝图。”
陆修的声音很平静,“我其实一直都能看到生命的蓝图,只是以前不敢轻易尝试。”
柳薇的瞳孔微缩:“从什么时候开始?”
“能力觉醒后不久。”陆修走向窗台,手指轻轻拂过那盆绿萝的一片枯叶,“第一次是无意中碰到一只受伤的麻雀,我看到了它的生命结构,但只一瞬间就头晕眼花,右手透明化了整整一天。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敢尝试接触活物的蓝图。”
他转过身,背靠窗台:“但从海底遗迹回来后,我感觉不一样了。反噬减轻了很多。前几天,我试着修复了这盆绿萝的一片叶子。”
柳薇的目光落在那盆植物上,很快发现其中一片叶子颜色格外鲜嫩,与周围叶片形成微妙差别。“你成功了?”
“部分成功。消耗还是很大,但至少没有昏倒。”陆修走到桌前,将整盆绿萝搬到桌面中央,“我可以演示给你看。”
柳薇上前一步,按住他的手腕:“等等。这种尝试对你有没有危害?”
陆修注意到她的手冰凉凉的,语气中的关切毫不掩饰。
“风险肯定有,但可控。”陆修轻轻抽出手腕,将掌心悬在绿萝上方,“而且,我必须掌握这个能力。不仅是为了小棠,也为了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让我试试,有问题我会中断。”
柳薇沉默地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后退半步,给他留出空间。
陆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精神集中于掌心下方那株普通的室内植物。很快,他感到意识开始下沉,如同潜入深水。
再次“睁眼”时,他已然进入一个全新的维度。绿萝不再是肉眼所见的形态,而是化作由无数闪烁的蓝色光点构成的复杂网络。每一处细胞、每一条维管束、甚至细胞内更微小的结构,都以立体蓝图的形式呈现在他意识中。
与修复非生命体时清晰的结构图不同,生命蓝图是流动的、呼吸着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活力与复杂性。陆修能“看”到植物体内水分和养分的流动,能感知到光合作用正在几个叶片中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锁定一片边缘有些发黄的叶子,将意识聚焦于那些异常的区域。在生命蓝图的视角下,他清晰地“看”到那些细胞的衰变迹象。陆修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能量,刺激那些细胞重新焕发活力。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但当他收回意识,睁开眼睛时,额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柳薇正专注地看着那盆绿萝,原本边缘发黄的叶片此刻已经恢复了健康的翠绿色,甚至比周围其他叶子更加鲜亮。她抬头看向陆修,眼神复杂:“你还好吗?”
陆修点点头,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比上次轻松多了。”
“但这种消耗依然不小。”柳薇敏锐地指出,“你的脸色比刚才苍白。”
“值得一试。”陆修坚持道,“如果连一株植物都能修复,那么也许...”
“动物和植物是两回事,更不用说人类。”柳薇打断他,语气严肃,“动物的复杂性远超你的想象。一个微小的失误,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所以我需要练习,从简单的生命体开始。”陆修看向柳薇,“研究所应该有实验用的动物吧?”
柳薇与他对视良久,看着他眼里已经下了决定的眼神,最终叹了口气:“跟我来。”
他们穿过深夜无人的走廊,乘坐电梯下降到生物实验区。
柳薇通过层层身份验证,带陆修进入一间小型实验室。
室内摆放着几排笼子,里面是用于科研的小白鼠。
“这些是基因编辑小鼠,用于模拟人类特定疾病。”柳薇走到一个标记着“神经退行性病变模型”的笼子前,小心地取出一只体型明显偏小、行动略显笨拙的小白鼠。
她将小白鼠放入一个透明的观察箱中:“这只小鼠携带人工导入的基因缺陷,模拟人类某种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早期症状。它的运动协调能力已经有轻微障碍。”
陆修走近观察箱,看着那只在箱内缓慢爬行的小生物,深吸一口气:“我可以试试。”
柳薇设置好记录仪器,退到一旁:“有任何不适,立即停止。”
陆修点头,将双手轻轻贴在观察箱的玻璃壁上。他闭上眼睛,再次进入那种特殊的状态。这一次,从非生命体的玻璃壁过渡到活生生的小生命,感受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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