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气泡,永恒盟约神殿内。
时间在这里被精心腌制,如同琥珀中的虫豸,保持着三百五十年前那肮脏一幕的鲜活与“神圣”。宣读契约的冰冷声音在穹顶下回荡,跪拜者脸上的狂热与畏惧清晰可见,三枚徽记在高台上散发着维系这片时空的古老能量。
而在这被定格的历史画卷边缘,阴影在蠕动。
墨尘指尖那一点混沌原色,已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凝聚。它仿佛一个微型的、正在孕育的宇宙奇点,蕴含着“无”与“有”、“始”与“终”的终极悖论。尊魂幡中引出的那一缕银灰色时序之力,则如同最灵巧的刻刀,缠绕其上,为其赋予了穿透时光隔阂的锋锐特性。
“以混沌为墨,以时序为笔。”墨尘低声自语,眼中倒映着神殿中央那正在签订契约的景象,也倒映着未来圣山崩塌、新秽土化为焦土、天使在幡中哀嚎的画面。“在这份奠定了一切罪恶源头的‘盟约’上,写下我们的判词。”
他轻轻屈指一弹。
那点混沌原色包裹着时序之力,无声无息地飞出,并非射向那三枚徽记或契约卷轴,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灵巧地钻入了神殿地面那复杂法阵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负责能量缓释的次级节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光芒万丈的异象。
混沌的力量,如同最顽固的病毒,最深邃的污染,开始了它悄无声息而又不可逆转的渗透与篡改。
首先发生变化的是光线。神殿内原本昏黄恒定、仿佛永恒暮色的光线,开始极其缓慢地“流动”起来,如同注入了生命的粘稠液体,光影交错间,偶尔闪过一丝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色彩——天刑号主炮的幽蓝、尊魂幡吞噬魂魄时的漆黑、蟠桃园催熟魔法阵的翠绿……如同未来时空的幽灵,在这段古老历史中投下了斑驳的倒影。
紧接着是声音。那宣读契约的冰冷声音,依然在继续,但仔细聆听,会发现其中混杂了极其细微的、来自不同时间点的“杂音”:鬼煞真人嚣张的狂笑、八岐大蛇被抽出骨架时的嘶鸣、雷神托尔在幡中挥舞锤子喊出的“为了功德!”、甚至隐约还能听到玄明子在禁闭室中崩溃的呓语……这些声音微弱如同耳鸣,却真实存在,像历史的伤口在渗血低吟。
然后,是那些“活标本”本身。
跪在最前方的初代传道者,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正要按向契约卷轴的手指,指尖的皮肤似乎有那么一刹那,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被火焰灼烧过的焦黑纹路——那是三百年后,圣山被混沌主炮轰击时,炽热与毁灭留下的印记,跨越时光,在此刻的他身上投下了一抹未来的阴影。
他旁边的秽土隐流之祖,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一瞬,瞳孔深处仿佛倒映出了一片燃烧的废墟和一面招展的、吞噬万魂的黑幡——那是新秽土覆灭、八岐大蛇被擒的恐怖未来,在他灵魂中激起了一丝源自本能的、对毁灭的恐惧。
高台上,那三枚悬浮的徽记光芒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残破十字架虚影的边缘,似乎有极其淡薄的混沌气息如烟萦绕;扭曲的八头蛇符纹,某个蛇头的眼睛位置,闪过一丝被强行剥离、填入魂幡时的痛苦与怨毒;而那时序理事会的齿轮眼瞳图案,转动的节奏出现了亿万分之一秒的错乱,仿佛被某种更古老、更霸道的“混沌时序”所干扰。
就连那三个银袍公证人,他们冰冷僵硬的姿态,似乎也有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软化”,金属面具之下,仿佛有某种被压抑的、对“未知变数”的惊疑正在滋生——虽然此刻的他们,理论上绝无可能知晓未来的墨尘。
污染在蔓延,在渗透,在将这段“纯洁”的勾结历史,悄然染上混沌的墨色。
“成了……”鬼煞真人兴奋地低语,他能感觉到尊魂幡与那片被污染的法阵节点之间,建立起了一丝微妙的联系,仿佛多出了一个遥远的、潜藏的“分幡”或“污染源”。
钱满仓飞速记录着各项数据变化,眼镜后的眼睛精光闪烁:“能量转化率初步估算……这段历史标本本身蕴含的时空固化能量,正在被混沌特性缓慢同化吸收,转化率约0.0001%,但持续且不可逆。更关键的是,它内部的信息结构正在被‘加密’和‘篡改’,未来任何试图读取或激活它的存在,首先接触到的将是我们预设的‘混沌病毒’!”
赵乾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尽管一切似乎都在计划中,但他作为安全主管的本能让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然而,就在墨尘的混沌污染即将完成对这处历史标本最深层次结构侵染的那一刻——
异变陡生!
高台之上,那枚时序理事会的齿轮眼瞳徽记,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它不再是简单地波动,而是仿佛被无形的巨锤敲击,发出了刺耳的、仿佛无数齿轮崩碎的金属摩擦声!
“警告!检测到高维反制协议激活!”钱满仓面前的监测法阵突然红光狂闪,“污染触动了更深层的防护!这段历史标本……它不仅仅是标本!它内部嵌套了‘永恒星核’的次级投影和理事会最高级别的‘历史警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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