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铭驾着小船靠岸时,玄武湖的水还沾着冰碴,溅在裤腿上瞬间冻成霜。可他顾不上冷 —— 从湖边往教堂走的路,比他想象的更像炼狱。
中华门的瓮城早已塌了半边,焦黑的城砖堆里埋着半截士兵的尸体,军靴还露在外面,靴筒里灌满了黑红色的冰。原本繁华的朱雀大街,如今只剩下烧毁的店铺骨架,木头横梁斜插在街心,上面挂着不知是谁的布条,被风刮得猎猎响,像在哭。路边的水沟里积着冰,冰下泡着百姓的尸体,有的蜷缩着,有的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手指深深抠进冻土 —— 显然是被日军追杀时倒下的。
一个穿着破棉袄的小孩蹲在尸体旁,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饼,眼神空洞地看着冰下的人。剑铭走过去想拉他,小孩却突然尖叫着往后缩,手里的饼掉在地上,沾满了泥。“别碰我!别抓我去喂蛇!” 小孩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他的脸上还留着巴掌印,嘴角渗着血,“娘说,躲起来就没事,可娘被他们带走了……”
剑铭的心像被冰锥扎了一下。他捡起地上的饼,擦了擦上面的泥,递回给小孩:“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那里有吃的。” 可小孩只是摇头,爬起来往烧毁的店铺里钻,很快就没了踪影 —— 在这座城里,“安全” 早已是个笑话。
再往前走,就到了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难民营。铁丝网围着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每个人都裹着能找到的所有布条,蜷缩在墙角。几个穿着红十字会制服的外国人正往里面递粥,粥桶里的粥稀得能照见人影,可还是有百姓排着队,手里拿着破碗,眼神里没有期待,只有麻木。
“别挤!每个人都有!” 一个外国女教士用生硬的中文喊着,可队伍还是乱了 —— 一个老婆婆没站稳,手里的破碗摔在地上,粥洒了一地。她蹲下去想捡碎片,却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倒在地上,没人扶她,大家只是踩着她的衣角往前挤,仿佛她只是一块碍事的石头。
剑铭跑过去扶起老婆婆,她的胳膊上有一道刀伤,还在渗血。“谢谢你…… 年轻人。” 老婆婆的声音很轻,指了指难民营深处,“里面有个地窖,藏着些孩子,你要是去教堂,能不能帮我给里面的小石头带句话?就说娘在等他……”
剑铭的心脏猛地一缩 —— 是之前那个老妇人的孙子。他刚要答应,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枪声,紧接着是日军的呼喊声。难民营里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像受惊的兔子,纷纷往墙角缩,有的甚至钻进了排水沟。
“快走!日军来搜人了!” 外国女教士拉着剑铭往里面跑,“他们每天都来,抓年轻的男人去做苦力,抓女人……” 她的声音哽咽了,没再说下去。
剑铭躲在地窖口,看着日军的黄皮军靴踩过难民营的院子,他们踢翻粥桶,用枪托砸向缩在墙角的百姓,有人反抗,就被直接开枪打死。一个日军士兵发现了地窖口,刚要弯腰查看,却被另一个士兵拉住:“别管了,源赖光大人说,留着这些人,还有用。”
“源赖光?” 剑铭的瞳孔骤缩 —— 原来日军早就和八岐会勾结了,他们的暴行,不仅是为了侵略,更是为了给源赖光的蛇灵仪式 “献祭”。
等日军走后,难民营里一片狼藉。摔碎的粥碗、散落的布条、还有刚被打死的百姓尸体,没人敢去收,只是任由尸体躺在院子里,很快就会被冻硬。剑铭从地窖里抱出小石头,小孩的脸冻得发紫,却还攥着那件绣桃花的棉袄。“我娘呢?” 小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说会来接我的。”
剑铭说不出话,只能把他抱在怀里,往教堂的方向走。路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有的被吊在电线杆上,有的被堆在巷口,像垃圾一样。他甚至看到了几个鸿蒙弟子的尸体,他们的胸口插着八岐会的蛇形令牌,显然是在保护百姓时被杀的。
离教堂还有一条街时,剑铭听到了熟悉的枪声 —— 是龙战的枪。他加快脚步,转过街角,却看到了让他浑身发冷的一幕:
教堂的大门被砸开,里面的百姓被赶到院子里,围成一圈。几个影卫拿着短刀,正在往百姓身上划口子,墨绿色的蛊液顺着伤口钻进体内,百姓们发出痛苦的呻吟,皮肤下很快浮现出蛇鳞的纹路。龙战被绑在十字架上,新枪扔在一旁,枪杆断了,他的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汪师姐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着,法剑掉在她脚边,冰蓝色的灵力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她的小臂旧伤裂开了,绷带全被血浸透。
源赖光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握着紫金盘 —— 他竟然早就料到剑铭会去玄武湖,提前派人截走了紫金盘!
“你终于来了。” 源赖光看到剑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将紫金盘举到眼前,“这东西果然好用,有了它,蛇灵仪式就能更完美了。” 他指了指院子里的百姓,“你看,这些人原本麻木得像行尸走肉,可一旦被蛊液浸染,就会变成最虔诚的‘蛇灵信徒’—— 你的守护,不过是让他们死得更‘有价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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