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位于匠作营的外围,靠近堆放石灰和粘土的料场,与工棚还隔着一片空地。被收买的杂役名叫王二,是个赌棍,欠了一屁股债,被沈沐的人捏住了把柄,许以重金,让他找机会在柴房引火,制造混乱,最好能借着风势,让浓烟飘向工棚,若能引燃些不值钱的边角料,造成“管理不善、险些酿成大祸”的印象,便是大功一件。
王二怀里那包药粉揣得滚烫,手心全是冷汗。他低着头,快步走向柴房,心里盘算着等换班的人最少时动手。
然而,他刚靠近柴房区域,两名原本在料场边看似闲聊的侍卫,目光便似有若无地扫了过来。其中一人笑着打招呼:“王二,又来搬柴火?今天怎么这么早?”
王二心里一突,强笑道:“啊……是,是啊,李头儿说灶房那边催得急。”
另一名侍卫走过来,很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哦?我咋没听李头儿说起?走,我跟你一块去搬,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王二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摆手:“不、不用了,军爷,小的自己就行,哪敢劳烦您……”
那侍卫却不由分说,揽着他的肩膀就往柴房走,笑容依旧,眼神却锐利如鹰:“客气啥,都是为王爷办事。对了,王二,我听说你前阵子在赌坊手气不错?赢了不少吧?”
王二腿肚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们……他们怎么知道?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揽着他肩膀的手骤然发力,像铁钳一样箍紧,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他怀中,精准地摸出了那包药粉!
“这是什么?”侍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冰冷。
“是……是……”王二面如土色,语无伦次。
“带走!”侍卫低喝一声,另一名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看似搀扶,实则将王二牢牢控制住,迅速拖离了柴房区域,整个过程悄无声息,甚至没引起远处其他杂役的注意。
这一幕,被隐藏在匠作营外一棵大树上的沈沐手下眼线看了个正着。那眼线心中骇然,不敢久留,立刻溜下树,回去报信。
“废物!”和王府密室内,沈沐听到行动失败、王二被抓的消息,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没想到沈天的防备如此严密,连外围的杂役都在监控之下!这下打草惊蛇,以后再想对匠作营下手,恐怕更难了。
“王爷息怒。”幕僚劝道,“好在王二只是个外围杂役,所知有限,就算招供,也牵扯不到我们头上。只是……经此一事,闲王必定更加警惕。”
沈沐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张无形的网,每次出手都被对方提前察觉,处处受制。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他憋屈至极。
“京营那边情况如何?”他强行压下怒火,问道。
“查案组查得很紧,三营指挥使已经有些顶不住压力了,几次递话求救……王爷,是否要保他?”
“保?拿什么保?”沈沐烦躁地挥手,“现在谁出面保他,就是引火烧身!让他自己扛着!告诉他,管好自己的嘴,他的家小,本王会替他照料!”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那三营指挥使若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做。
幕僚心中一寒,连忙应下。
就在沈沐因匠作营行动失败和京营核查而焦头烂额之际,沈天却接到了来自宫中的传召——皇帝要在御花园召见他。
这次并非正式朝会,气氛似乎轻松许多。御花园凉亭内,只有皇帝沈雨和沈天两人,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点心和时令瓜果。
“九弟近日辛苦了。”沈雨亲手给沈天倒了杯茶,语气温和,“匠作营又出了新成果,兵部那边对滑轮组和独轮车赞不绝口。朕心甚慰。”
“皇兄过奖,臣弟只是尽些绵薄之力。”沈天恭敬接过茶杯,心里却提起了十二分警惕。皇帝突然找他闲话家常,绝不可能只是表扬。
果然,沈雨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听闻前两日,匠作营抓了个意图不轨的杂役?”
消息传得真快!沈天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愤懑:“回皇兄,确有此事!那杂役受人指使,欲在柴房纵火,制造混乱,幸得护卫警觉,才未酿成大祸!臣弟已命人严加审讯,定要揪出幕后主使!”
沈雨点了点头,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树大招风啊。九弟你如今风头正盛,难免惹人眼红。不过,这等宵小手段,上不得台面,你自行处置便是。”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亭外的荷花池,语气变得有些飘忽:“九弟,你觉得……这满池荷花,为何能出淤泥而不染?”
沈天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他谨慎地回答:“因其本性高洁,不随波逐流。”
“本性高洁……”沈雨重复了一句,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天,眼神深邃,“是啊,本性至关重要。九弟,你的‘仙缘’,你的‘奇技’,皆源于你的‘本性’。朕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份‘本性’,莫要被这朝堂的‘淤泥’所染,莫要……让朕失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