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油在锅里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弥漫开来。
牛排下锅，表面迅速形成焦褐色的外壳。这是她在旧时代食谱上学到的技巧，高温快煎，锁住肉汁。
在这个合成肉和营养糊为主流的时代，肉类其实也是奢侈品，只有治疗塔的向导每月能领到一些，作为精神消耗的补充。
六点整，门锁发出轻微的电子音，恒亚推门进来。
他背着沉重的黑色作战包，穿着戈摩顿哨兵学院的制服——蓝白相间的立领外套，深色长裤，靴子上沾着训练场的灰尘。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长得比泠玉高出一个头，银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整个人像棵小白杨。
他的眼睛是跟泠玉一样，是罕见的淡紫色，像晨雾中的薰衣草田，此刻却带着明显的疲惫。
“妈咪，我好饿！”他放下包，动作有些僵硬。
“洗个手，马上就能吃了。”泠玉回头笑道，目光不着痕迹扫过他的全身。
外套袖口有一处撕裂，肩胛处的布料颜色略深，像是被汗水浸湿的痕迹。
恒亚乖乖洗手，坐到餐桌前。看到盘子里又是牛排和西兰花，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又是牛排，妈咪！我真的吃吐了。”
“这是整个兰斯星最好的肉了，”泠玉把盘子推到他面前，“哨兵训练消耗大，你需要真正的蛋白质，不是合成营养剂。”
“可我同学们都不吃这些。”恒亚叉起一块牛排，抱怨归抱怨，还是小口吃了起来，“他们只喝特制的哨兵营养剂，一次补充就能维持八小时高强度训练。身体素质都比我强多了。”
泠玉在他对面坐下，吃着西兰花。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过无数次。普通的营养剂对哨兵无效，而哨兵专用的营养剂价格高昂，一小管就要她半个月的工资。
“等这个月治疗塔的津贴发下来，我就给你买两管试试。”她说，声音轻柔。
恒亚看着妈咪美得像精灵的脸，终于有了点胃口。
他摇头：“不用，妈咪。我只是说说而已。”他瞥见泠玉碗里只有蔬菜，皱眉问：“你的牛排呢？”
“我中午在塔所吃过了。”泠玉撒谎道。治疗塔的午餐是标准的工作餐，营养均衡但味道乏味，哪有什么牛排。
恒亚不信，但他知道争不过妈妈。
他快速吃完自己的食物，乖乖把盘子放入厨房智能清洁一体机中清洗。
泠玉静静地看着他的挺拔的背影。十六年，她从那个连抱孩子都不会的穿越者，变成了真正的母亲。
恒亚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第一次使用精神力、第一次在哨兵测试中展现出惊人的潜力……每一个瞬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今天训练怎么样？”她问，语气随意。
“还行。”恒亚的回答过于简短，收拾桌子的动作也有些不自然。
泠玉走到他身后，轻轻拨开他后颈银发。
果然，那里有一块新鲜的瘀伤，微微肿起，周围皮肤泛着青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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