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透过谷一阁门前的桃树,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我蹲在树下给桃树松土,烟斗斜叼在嘴角,烟丝燃烧时发出噼啪声响。
就在这一片喧闹中,卦馆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得乱晃,屏幕亮起小刘的头像。这小子这几年倒腾生意,三天两头找我看风水,也不知道这次又盯上了什么地方。我掸了掸手上的泥土,指尖残留着桃木特有的清香,按下接听键。
点开视频,镜头晃得厉害,小刘粗重的喘气声混着风声传来:“谷老师!快看!这山庄后山有子母湖,水色清得能看见鱼群打转!”画面里,白墙灰瓦的三层小楼藏在绿树间,檐角挂着褪色的铜铃,乍一看确实是块风水宝地。小刘突然把镜头怼到自己油光发亮的脑门,笑得满脸褶子:“我跟您说,这地方搞生态养殖,准能赚得盆满钵满!”
我掸了掸裤腿上的土,慢悠悠打字:“左青龙蜿蜒,右白虎驯俯,后玄武垂头,前朱雀翔舞,格局倒是周正。”又补了句,“就是新盖的西厢房压了龙脉,把后头子母湖的财气生生截断了。你看那白虎位比青龙高出半截,上一任怕是没少被身边人捅刀子。”发送完消息,我看着罗盘上微微颤动的指针,心中暗自叹息。
电话瞬间炸响,小刘的大嗓门震得我耳膜生疼:“谷师傅!行家啊!我就说这地儿有讲究,要不怎么这么便宜!你快给说道说道,这风水咋调?”这声“师傅”喊得轻飘飘的,带着股不以为然的劲儿,显然没把我的话太当回事。
我摸出火石重新点上烟斗,烟圈在阳光下散开:“你先打听打听前主人为啥急着出手。记住,《阳宅十书》里讲‘饥不择食必伤胃,急不择居必生祸’,人家火烧眉毛要甩的盘,你捡便宜就是往自己身上揽因果。”
“哎哟我的哥!”小刘急得直拍大腿,“我这考察期就剩三天了!你就直说能不能搞?”
我盯着罗盘上微微颤动的指针,突然问:“你打电话问问上一任主人,他们接工程时,是不是回款比别人慢几倍?”
半刻钟后,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翻纸的声音,小刘的语气带着惊恐:“还真是!我刚问了前主人,好几笔账都拖了几年才结!谷大师!您咋知道的?”这会儿喊“大师”,声音里满是慌乱和讨好,和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我敲了敲烟斗,灰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看到这罗盘的异动了吗?”我转动手中古朴的罗盘,天池内的磁针微微震颤,“风水局的阵眼,就像人的心脉。这山庄看似布了四象局,实则缺了阵眼。上一任老板没少花钱请人布局,可惜只做了个‘形’,没了‘神’。就像《葬经》里说的‘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没有点睛之笔,再好的局也是死局。”
我起身踱步,鞋跟叩击青石板发出清脆声响:“所谓阵眼,可能是几棵树,可能是几块石头,但只要种对地方、摆对位置,整个风水局才能运转起来,否则就是徒有其表的笑话。现在网上不少所谓大师,拿着几张图就生搬硬套,画虎类犬,做出的风水局不过是空中楼阁。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哪是看几本书就能参透的?靠的是阅历,是对天地万物的感悟。”
“点睛要多少钱?”小刘声音突然压低。
“六位数”
“抢钱啊!”小刘吼得阿彩从树上跳下来,“谷师傅,你当我钱是大风刮来的?”称呼又变回了带着轻蔑的“师傅”。
我望着随风摇晃的桃树枝,桃子青里透红:“没钱别看。风水一道,讲究机缘,更讲究对等。你若不信,强求也无用。”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小刘突然叹口气:“谷大师,那...那你能不能便宜点?”语气里满是走投无路的无奈。
“随你吧。”我掐灭烟斗,把手机往桌上一放,“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淮南子》里讲‘临河而羡鱼,不如归家织网’,有缘的人不用点拨,自会找到解法;没造化的,说破天也没用。记住,善行要广施,别盯着某个人使劲帮,《太上感应篇》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乱掺合别人因果,搞不好把自己搭进去,这就是无妄之灾。”
阿呆抱着阿彩凑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师傅,那小刘真不找咱们改局了?”
“爱来不来。”我摸着桃树粗糙的树皮,去年被虫蛀的伤口已经结了痂:“风水这事儿,讲究个‘缘’字。说不定哪天他走路踢到块石头,正巧补上了局里的缺口,那也是他祖上积德、自身有福。就像这桃树,年年施肥浇水,该结果时自然果满枝头;强求不来的,急也没用。”
话音未落,阿彩突然炸毛,弓着背朝远处嘶叫,来福跟着竖起耳朵,冲着天边翻涌的乌云狂吠。我望着阴沉的天色,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小刘这趟浑水,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但有些因果,终究得他自己去尝。
前些日子,有人说我看人下菜。那人骂骂咧咧指责我给富人改风水要价极高,却对有些所渭穷人的求助爱搭不理。他们却很少知道有的人求着给我钱不收,因为不收这份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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