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三天,总算在废品站找回那根镇魂桩。我让九个属龙的壮汉每人拿根桃树枝,围着坑口抽打空气,喊出的号子震得瓦片直掉。张瘸子的儿子跪在庙前,额头磕在青石板上,血珠子顺着鼻梁往下淌,连磕三个响头:老神仙,我错了!我不该贪财坏了规矩!
午时正阳,日头晒得人睁不开眼。时辰到!我咬破中指,血珠滴在镇魂桩的锈孔里,又撒了把朱砂:借天地正气,镇地脉邪煞!敕!铁桩突然发出的一声,跟敲钟似的,地面震得人站不稳。坑里的黑水一声退下去,露出底下九道铁桩孔,只有一根空着。阿彩炸着毛跳到桩子上,来福也对着坑口狂吠,远处传来一声,像是铁链重新锁上的声音,那声音听得人后脊梁骨直发毛。
一个月后,庙墙修好了,施工队绕着庙修了个月牙形的马路。张瘸子送来一筐土鸡蛋,他儿子跟在后面,西装袖口还沾着泥点子,见了我就打哆嗦:谷大师,多亏您了......他声音发颤,前儿个下暴雨,别的地方都淹了,就庙周围没进水,跟有堵墙挡着似的。
我坐在谷一阁门口,看着阿彩和来福在桃树下打滚,铁链子在狗脖子上晃悠。阿呆凑过来,手里攥着半块烧饼:师傅,要是九根桩都拔了咋办?我敲了敲他脑壳,烟锅里的火星掉在他鞋面上:《地官经》说地脉尽断,神仙难救!老祖宗留下的,都是锁着灾祸的铁链子。
晚风掠过树梢,卷起几片槐树叶,远处庙里的铜铃作响。阿呆啃着烧饼追阿彩,一人一猫的影子在月光下晃啊晃——有些东西看着碍事,实则是护着一方平安的锁。就像谷一阁门口的桃树和槐树,守着个破卦馆,却比那些钢筋水泥的高楼更让人踏实。
咱老祖宗有句话:房老根基深,庙古镇邪魂。如今走在闹市区,要是瞅见哪座破庙、老观跟周围高楼格格不入,您可别觉得是钉子户。依我看呐,这些老建筑底下多半埋着镇魂桩,就像给破桌子打钉子——桌子腿松了,钉颗钉子能稳住;地脉要是裂了,就得用桩子镇住底下的邪祟。
这话咋讲呢?打个比方吧:您家桌子腿晃悠了,敲颗钉子就能稳住;可要是硬把钉子拔了,整个桌子准散架。《撼龙经》里说得明白:地脉如桌,邪煞如蛀,桩似铁钉,镇固四方。那些老庙观选址都有讲究,多半是当年道长们算准了地脉缺口,打下镇魂桩,再盖房压住,跟给大地补窟窿一个道理。
老辈人传下的规矩:三桩不动——庙前桩、桥头桩、古树桩。为啥?您想啊,庙前桩镇着一方香火,桥头桩锁着河脉,古树桩连着地气。就像这老木桌上的几颗关键钉子(我敲了敲八仙桌,桌面的木纹里嵌着几颗锈钉子),缺了哪颗桌子都不稳。去年西街拆了棵百年老槐树,结果整条街停水三天,水管子全冒黑水,这不就是动了地气钉的下场?
现在人总说封建迷信,可您琢磨琢磨:故宫太和殿前的铜缸为啥摆三十六口?那是按三十六天罡数镇龙气;杭州雷峰塔为啥要埋金钵?都是老祖宗拿人命换的经验。就像我谷一阁门口这棵老槐树,去年遭了雷劈,我在树根埋了桃木桩,不然整个院子的地气早散了——这不是迷信,是跟大地打交道的法子。
所以说啊,遇见那些的老建筑,能不动尽量不动。老祖宗留下的每个,说不定都是拴着灾祸的铁链子。您瞧谷一阁门口这桃树槐树,看着普通,可它们扎根的地方,正是当年道长划的地气眼——有些东西,看着是钉子,实则是护心骨呢。
当你穿行在霓虹闪烁的都市丛林,转角撞见斑驳的红墙灰瓦,檐角悬着几串褪色的铜铃;或是看见绿化带里盘根错节的古树,钢筋混凝土特意为它让出半条马路;又或是某栋摩天大楼间,突兀地立着座爬满青苔的道观——请放缓脚步,将那些脱口而出的质疑与嘲讽咽回心底。
这些看似不合时宜的存在,或许藏着百年前的故事。庙观斑驳的砖缝里,也许嵌着镇妖的朱砂符印;古树扭曲的枝桠间,或许缠绕着守护一方的地气脉络。老辈人常说一砖一瓦皆有灵,那些被现代规划者视作的古建筑,往往是前人用罗盘丈量过的风水眼,是插在大地脉络上的定海神针。
别小看庙门前褪色的石狮子,它脚下可能镇压着古籍记载的地脉之戾;莫嘲笑道观檐角残缺的鸱吻,那或许是曾与邪祟鏖战的见证者。就像去年城南工地挖出的明代石碑,碑文记载着此处曾频发水患,道士以七十二根柏木桩钉住龙脉,方保百年安宁。这些凝固的历史,不是能用推土机轻易抹去的。
即便你不信玄之又玄的堪舆之说,也请以敬畏之心相待。毕竟,每座老建筑都是时光的容器,承载着祖辈与自然相处的智慧。它们沉默地伫立在车水马龙间,既是城市的年轮,也是留给后人的生存密码——有些传承,远比钢筋水泥更能抵御岁月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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