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户儿子哭丧着脸凑过来,袖子上还沾着泥:“谷叔,我今儿个骑车跟人撞了,额头磕在路牙子上......”
“听见没?”我敲了敲桌子,“你爹胸口发闷,是替你担着灾呢!民间常说‘至亲灾病,血脉先知’,你这边跟人撞车,他那边胸口堵得慌——这不是玄乎,是血脉里的感应。就像萧龙友他夫人不信他,可他自个儿早知道药方子差了味‘信’,只是拉不下脸让夫人把他当外人敬着。”
街坊们笑着散了,李大爷临走前还念叨:“回去得跟老婆子说,往后她要是缝补衣服扎了手,我得赶紧瞧瞧家里啥事儿......”
阿呆搬来凳子,阿彩却“喵呜”一声窜上房梁。我瞅着张屠户儿子哭丧的脸,忽然想起萧龙友当年的事儿——他后来在医案里写过一笔:“为妻诊病三载,终悟‘信’字为药引。非医术不精,是枕边人视我为夫,非为医也。”
阿呆递过茶碗:“师傅,那萧先生后来咋跟夫人相处?”
“咋相处?”我抿了口茶,望着槐树影里的日头,“听说后来萧太太再瞧病,都让丫鬟拿着生辰八字去药铺。吴先生呢,每次都在药方背面写‘师奶安心,药气随信至’。这就跟咱算卦一样,给自个儿算卦,好比拿镜子照自个儿后脑勺,咋照都有个死角;给身边人算,得先让他们忘了我是谷大叔,只当你是卦摊上的老神仙——就像张屠户刚才胸口发闷,他要不把我当谷叔,早跪下求破解之法了,哪还能等到儿子磕破头?”
治病算卦,看着是医术卦术,说到底,都是在跟人心打交道。就像我门口这桃树槐树,桃树能结甜桃,槐树能开香花,可若没了底下的根扎踏实实往下长,再神的术法,怕也是空中楼阁。张屠户刚才胸口那阵发闷,何尝不是他跟儿子之间那根看不见的线,在灾祸临头前猛地颤了一颤?只是多数人不懂这颤悠的妙处,只当是吃坏了肚子呢。
咱说姜子牙在渭水边钓直钩那阵子,他老婆马氏端着破陶碗往他跟前一蹲,指着竹篓里的空鱼护就骂:你这穷酸货,天天拿根直棍戳水,连个虾米都钓不上来,还不如街口卖草鞋的!她哪知道这老哥甩竿子甩的是八百年周朝基业,钓的是周文王那辆四匹马拉的车?枕边人瞅着你早上抠眼屎、晚上啃窝头,心里早把你那点道行碾成灶灰了——就像咱门口那桃树,春天开花时街坊夸好看,可要天天盯着它掉叶子,谁还想着它能结甜桃?
老辈人说修行要断六亲,不是心狠,是怕那层血肉亲情成了蒙眼布。你瞧姜子牙,要不是后来封神台上挂了牌位,马氏到死都觉得他是个蹲河边喝西北风的废物。这就跟咱算卦似的,要是阿呆天天瞅着我蹲茅房,回头我跟他说卦里有乾坤,他准得撇嘴:师傅昨儿个还差点掉茅坑里呢。道心就像屋檐下的风铃,自个儿晃悠着能响出《道德经》的调儿,旁人伸手一扒拉,准得乱了节奏。
《庄子》里讲鹪鹩巢林,不过一枝,修行求的是自个儿心里那枝儿稳当。你身边人老拿念叨你,念着念着,自个儿照镜子都觉得印堂发暗——这哪是他们毁了你,是你自个儿毁了自己。就像姜子牙,要真听了马氏的话回家编竹筐,哪还有后来的封神榜?
在向我求卦解惑时,只需清晰陈述问题,无需详述个人经历。人往往对身边人事太过熟悉,你提供的任何信息,对方都可能认为是源于对其生活的了解,而非卦象启示。市面上有些看卦之人,喜欢先与你家长里短地闲聊,再从对话中提炼信息给出解读,这实则依靠的是人情世故,而非真正的卦理之道。务必谨记“来人三不问,求卦三不说”,我自会通过卦象洞察你的当下境遇,并给予恰当指引。
以姻缘为例,若有人前来问询,即便身为第三者,又怎会不知这段关系违背公序良俗?然而,若素未谋面之人,仅凭卦象便直指其不当身份,定会令人深感震撼。再看求财之事,那些妄图通过偷窃、坑骗获取不义之财的人,心中何尝不清楚此举不妥?他们比谁都明白。可为何仍要前来求卦?正是因为心底尚存一丝良知。倘若卦象能唤醒这份良知,引导他们及时迷途知返,于我而言,亦是一桩值得珍视的功德。
福生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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