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二太爷只觉得身边的人力警戒圈似有松动,一瞧,这帮衙役怎么个个都肩膀直抖呢?
却听康康应了一声:“遵命!”然后将刀收回刀鞘。
康二太爷缩起的脖子总算重新伸直,紧张的膀胱也微微得以缓解。
康康清了清嗓子,开始从康承炫如何被除族说起,一直说到这些年来,平和康氏对云霄康家的种种迫害,全部都讲了一遍。
这些事情,他早就耳熟能详。
毕竟是从小与康大运一起长大的,每次康大运犯了错被太夫人罚跪的时候,康康和他哥就会跪在房外陪罚。
而太夫人就在屋里,把家里的艰难与康大运讲一遍。
若是康大运顶嘴,那可完了,太夫人会让徐嬷嬷请来家法——那根又粗又长的大棍子,把康大运狠揍一顿!
而康康和康健就会扑进屋里“救”康大运,没准儿还会被太夫人一起揍几下。
所以康家的“血泪史”,康康再熟悉不过,不但能完整叙述,还可以添油加醋。
等到把前因后果公之于众,康康开始做总结陈词:“所以,云霄康氏与平和康氏并没有关系;
你们明知这一切,却依然不要脸地凑上来,不就是借着观礼的人多,胁迫康大人认下你们这帮亲戚吗?
这么大岁数了,真是一点老脸都不要了?
你们拿本族谱就想认亲,那怎么不把老太爷当年被你们除族时写下的断亲书也拿出来?!”
梁撞撞撇撇嘴,感觉康康今天发挥得不咋地——就这还好意思让我选择“文的还是武的”?
一点都不爽!
“断亲书?”观礼人群开始交头接耳,连知府王守仁都忍不住与云霄知县确认:“可有此事?”
“有的有的!”知县赶紧回禀:“下官虽然刚接手云霄县不久,但这些事情县衙是有记录的,那断亲书也是在县衙备过案的。”
“这样就好。”王守仁说道。
若只有族谱,只能证明康承炫的出身,若族谱上康承炫的名字被划掉,就说明他早年犯下大错,为族里不容。
但若有出自康承炫写下的断亲书,则能证明被除族有可能是族中不公,这样才对康大人有利。
康大运作为当事人不能一言不发,尤其他身居高位,表态更是重要,只有他表态才最能服众。
康大运目光扫过那群面带贪婪的所谓“族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自出生起,康某便只知云霄康氏,不知平和康氏!
尔等口中的族谱、辈分,在我祖父手书断亲之时,便已与我这一脉再无瓜葛!
此间牌位,供奉的是我康大运的血脉至亲,名讳由我康大运定夺,无需、也绝不遵从尔等所谓‘主宗’之规!”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清晰、彻底、不留丝毫余地地划清了界限!
平和康氏族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如同被冻住的面具。
康二太爷捧着族谱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合着白下那么大功夫伪造副本了?
他们精心准备的“礼法规矩”大棒,就要被康大运用“断亲书”这柄利剑,轻易斩断吗?
外围百姓一片哗然,纷纷骂平和康氏“臭不要脸”。
王守仁等官员也露出恍然和鄙夷的神色——百姓们骂得对,是够臭不要脸的!
可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是康大太爷的孙媳康柳氏。
康柳氏为了今天出门,特地打扮得花枝招展。
脑袋上金的银的丝绢的簪子绢花插得满满当当,看着比梁撞撞的头饰都多,还花哨。
她挤开人群,尖声道:“哎呀呀大运堂弟,话不能这么说啊!一笔写不出两个康字!当年……”
“那就写两笔!”梁撞撞真是怕了——这特么云霄康氏的人也太多了吧,烦死了都!
“殿下,以前您不是这么说的,您说的是‘一笔连一个康字都写不出来’!”康康小声提醒。
作为人力警戒线的衙役们肩膀又开始抖。
那边康柳氏装没听见,继续道:“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过去多少年了?
老辈人的恩怨,咱们小辈何必揪着不放?你看,我们今天可是带了厚礼来的!”
柳氏指着那些锦盒、绸缎和肥羊:“这上好的湖笔徽墨,是给堂弟你批阅公文用的;
这苏杭绸缎,是给公主殿下添置新衣的;
还有这几头肥羊,正好给祠堂添些祭品!
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以后咱们多走动,和和美美的多好?
大运堂弟你现在是朝廷大员,手指缝里漏点,也够提携提携族里的兄弟姐妹和子侄们了!
你看,这是我家大郎,读书可灵光了,就是差个名师指点,你看能不能…”
梁撞撞再也端不住装不住——本想朝天翻个白眼,可头上饰品沉重,一晃脑袋还扯得头皮疼——干脆直接对着康柳氏翻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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