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翁号”上的临时医疗舱,安静得只剩下生命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以及空气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苏云绾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尊易碎的瓷娃娃。各种传感器贴在她的额头、胸口和手腕,将她的脑电波、心率、血压等数据实时传输到一旁的显示屏上。
谢玉衡已经在这里守了超过三十六个小时。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他整个人却像一根被拉紧的弓弦,没有丝毫松懈。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沉浸在悲伤或愤怒中,而是将所有的情绪都转化为了近乎偏执的行动力——他必须理解,必须找到方法,必须把她带回来。
他的“实验室”已经扩展到了医疗舱。几张移动工作台上摆放着连接苏云绾生命体征的终端,以及他从主实验室搬来的、用于监控能量锚点和“归墟”信号的核心设备。屏幕上,一边是苏云绾平稳但过于微弱的生理曲线,另一边,则是那片依旧在歌唱的归墟能量频谱,以及代表着玉佩与核心之间那道微弱但稳定连接的能量通道读数。
“身体机能一切正常,甚至比普通人更健康,”船医再次检查后,语气带着困惑,“但脑波活动模式……无法归类,既非深度睡眠,也非昏迷,更像是一种……高度活跃的、我们无法探测的思维状态。”
谢玉衡紧紧盯着那条代表苏云绾脑波的、呈现出奇异有序波纹的曲线。这绝非正常的脑电信号。他调出了之前记录的、苏云绾在引导能量对抗“观星会”时的脑波数据,进行比对。
“看这里,”他指着屏幕上一处极其细微的波动,对阮清知(她刚送来最新的能量场分析报告)说,“当核心能量脉冲增强时,她脑波的这一特定频率组分也会出现几乎同步的峰值放大。这不是被动反应,更像是……主动的谐振接收!”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海中形成。他不再将苏云绾的昏迷视为一种创伤后的衰竭,而是看作一种……更深层次的“连接状态”。她的意识,或许并未消散,而是通过玉佩这个媒介,被“拉入”或者说“沉浸”到了那个庞大而破碎的“灵枢”网络之中。
“我们需要改变思路,”谢玉衡的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沙哑,“她不是失去了意识,她的意识是进入了另一个‘界面’。我们现在监测到的,只是她生理维度的‘待机状态’。”
他将能量锚点原型机的部分非侵入性传感器,小心翼翼地调整到能捕捉苏云绾身体周围极其微弱的能量场变化。果然,在玉佩周围,存在一个稳定的、与归墟核心同频的微能量场,如同一个无形的保护罩,维系着她的生机。
“这层能量场在保护她,”谢玉衡快速记录着数据,“但同时,它也可能隔绝了部分常规的神经刺激。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方式,既不破坏这层保护,又能向她的意识传递足够强烈的‘锚点’信号,提醒她‘回家’的路。”
他想起了之前“情感频谱分析”的成功。能量能够承载信息,而信息中蕴含着情感。
他立刻着手,开始编写一段特殊的代码。这不是复杂的数学公式,而是一段极其简洁、不断重复的、蕴含着特定情感脉冲序列的能量信号模式。他选取了“信任”、“等待”、“守护”这些最基础、最纯粹的情感基调,将它们转化为对应的能量波形。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调整能量锚点原型机的输出,将其功率降至最低,使其输出的不再是试图对抗或解析的强大脉冲,而是一缕如同耳语般轻柔的、携带着那段情感代码的能量丝线。他将这缕能量丝线,缓缓导向苏云绾胸前的玉佩。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尝试。任何过度的能量干扰,都可能破坏那脆弱的平衡,对苏云绾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医疗舱内安静得可怕,只有仪器运行的声音和谢玉衡自己压抑的呼吸声。阮清知也屏息凝神,看着能量监测屏幕。
突然,代表苏云绾脑波的曲线上,那个与核心能量谐振的频率点,出现了一次极其微小、但清晰可辨的波动!幅度不大,却像是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荡开了涟漪。
几乎同时,生命监护仪上,苏云绾一直平稳的心率,也出现了半次轻微的、不规则的搏动!
“有反应!”阮清知低呼一声,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谢玉衡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还不够……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回应。连接太微弱,我们需要更稳定的‘桥梁’。”
他仔细观察着那缕能量丝线与玉佩能量场交互的数据,发现两者并非完全融合,存在一种极其细微的“相位差”。正是这微小的差异,导致了信号传递的效率低下。
他回想起父亲日志中关于“频率共鸣”的猜想,以及苏云绾之前是如何引导能量的——她凭借的是血脉中的本能和对玉佩的绝对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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