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衡在“镜湖”实验室里,对着他那基于“纤维丛”和“规范变换”的抽象数学模型埋头苦干,虽然方向明确了,但如何将理论转化为具体、可操作的干预方案,依旧是一片混沌。那些微分几何符号和拓扑结构,像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他知道线头就在里面,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可以“轻轻一抽”的关键点。
与此同时,苏晓星在阮清知的引导和秦墨划定的安全区域内,逐渐适应了顶层空间的生活。她的好奇心并未因之前的警报事件而减弱,反而在阮清知给她开放了部分非核心数据库的查阅权限后,变得更加旺盛。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关于能量医学、神经科学、甚至一些基础物理学的知识,虽然很多内容对她而言如同天书,但她有着一种凭借直觉抓住核心概念的惊人能力。
这天下午,阮清知发现苏晓星没有像往常一样泡在公共休息区的终端前,而是蹲在观察区的玻璃前,手里拿着一个电子素描板,对着里面沉睡的苏云绾,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
阮清知走近,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素描板上,并非写实的人物肖像,而是一幅充满童趣和想象力的抽象画:
画面中心,是一个复杂的、多层交错的立交桥系统,桥身由流动的光带构成,盘旋缠绕,通往四面八方,但很多岔路口都弥漫着浓雾,看不清方向。立交桥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发着微光的人形,似乎被困在原地,迷茫地张望着。
而在立交桥的外围,散落着几个小小的、散发着不同颜色和质感的光点。有的像跳动的音符,有的像翻开的书本,有的像温暖的食物,还有一个……看起来像个小火箭?
“晓星,在画什么?”阮清知轻声问道。
苏晓星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是阮清知,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素描板往怀里藏了藏:“没、没什么……就是……随便画画。”
“画得很好,”阮清知鼓励地笑了笑,指着画中心的小人,“这是云绾姐姐吗?”
苏晓星点了点头,小声说:“嗯。我觉得……云绾姐姐现在,好像不是在睡觉,而是……在一个特别特别复杂的地方迷路了。”她指着那些交错的立交桥和浓雾,“就像这里,好多好多路,但是都看不清,不知道哪条是对的,找不到出来的方向。”
阮清知心中一动,这比喻虽然稚嫩,却与谢玉衡提到的“意识迷宫”、“信息过载导致路径封闭”等概念不谋而合。“那这些呢?”她指着外围那些散落的光点。
“这些……”苏晓星的眼睛亮了起来,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这些是‘好东西’!是能让她觉得舒服、觉得熟悉、觉得想靠近的东西!”
她指着那个像音符的光点:“这个,是星澜姐姐找到的,云绾姐姐妈妈弹的琴声!特别好听,听着心里就安静了。”
指着那个像书本的光点:“这个,是清知姐姐你整理的,云绾姐姐以前写的笔记和画的计算图,她肯定很喜欢这些东西!”
指着那个像食物的光点:“这个,是曼姐熬的汤的味道!虽然云绾姐姐现在闻不到,但曼姐说,味道也是有能量的,能补‘根须’!”
最后,她指着那个小火箭,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个……是我觉得,云绾姐姐可能也会喜欢看星星?或者……喜欢冒险?”
她抬起头,看着阮清知,眼神清澈而认真,提出了一个让阮清知都为之愕然的设想:
“清知姐姐,如果我们不能直接进去把她拉出来——玉衡哥哥说那样可能会伤到她——那我们能不能……在立交桥旁边,修几个特别漂亮、特别温暖的‘服务区’?”
她在立交桥的几个关键岔路口旁边,画上了歪歪扭扭的小房子,上面画着笑脸招牌,旁边还画了长椅和冒着热气的杯子。
“里面就放这些‘好东西’!”苏晓星越说越兴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构想里,“放她最喜欢听的音乐,飘着她最怀念的香味,用她最熟悉的‘信号灯’指引她……让她自己觉得‘啊,这里好舒服,我好想进去休息一下’,然后就自己把‘车’开下来了!这样,就不用去撞那些可怕的‘桥墩’(她指着画面中一些看起来结构坚固的桥墩,可能对应谢玉衡模型中的系统屏障)了呀!”
“服务区”?“信号灯”?“把车开下来”?
这番充满了孩童想象力和生活气息的表述,让阮清知怔在了原地。
这听起来天真得可笑,像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童话。
然而,阮清知的大脑却飞速地将这个“梦境模型”与谢玉衡正在攻坚的科学难题联系了起来!
“服务区”——这不就是谢玉衡理论中,需要构建的、能够与苏云绾内部“打结”意识产生良性共振的外部认知节点吗?
“好东西”——不就是能够承载她个人情感印记、引发她意识共鸣的特定信息载体(记忆、感官刺激)吗?
“信号灯”和“自己开下来”——这不正是“规范引导”和“意识自主回归”的精髓所在吗?
晓星用一个她所能理解的最简单的世界运行规则——迷路了,找个舒服的地方歇歇脚,看到熟悉的标志就知道往哪走——完美地具象化了谢玉衡那个艰深晦涩的“意识纤维丛规范引导”理论!
她找不到数学上的“线头”,但她用自己的方式,画出了一张指向“线头”位置的、充满童趣的藏宝图。
阮清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轻轻摸了摸苏晓星的头发,柔声道:“晓星,你这个想法……非常棒。能把这个‘梦境模型’和你的‘服务区’计划,更详细地画出来,或者讲给玉衡哥哥听吗?”
苏晓星眨了眨大眼睛,有些不确定:“玉衡哥哥……他会觉得我是在胡闹吗?”
“不会的,”阮清知肯定地说,“他一定会非常、非常感兴趣。”
因为最高明的道理,往往就藏在最简单的比喻里。这个冒失又天才的少女,正用她独特的“星光”,照亮另一条通往答案的、充满温暖与希望的小径。
(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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