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话”成功的振奋感,如同强效的强心剂般被精准注入每一位守望者的内心深处,这突如其来的胜利仿佛划破长夜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们疲惫而坚定的面庞,带来了短暂却极其强烈、几乎令人窒息的希望与澎湃动力,仿佛长久压抑的河流终于冲破堤坝,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向前。那一刻,控制中心内原本几乎凝固的空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点燃,每一双紧盯着巨大监测屏幕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映出了那道清晰而强烈的突破性信号波形。长期紧绷的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终于在这一刻获得了一刹那的释然与解脱;压抑许久的呼吸,也渐渐化作一片低沉的、带着震颤的松气声。然而,这种令人备受鼓舞、具有高度明确指向性的积极反馈并未能够持续稳定地出现,它仅仅如同一道划破深沉夜幕的短暂闪电,在照亮天地须臾之后,便彻底消逝于更厚重的黑暗之中,再未复现。它的出现尽管带来了希望的光芒,却也同时映照出希望的短暂与脆弱。这短暂的光芒虽然曾一度驱散迷茫,但它无法持久,也无法改变黑夜的本质,最终只能归于沉寂,仿佛从未存在过。它留下的并非持续的指引,而是一种更为深沉的失落与疑问,让人在回味那瞬间的光明时,更加感受到长夜的无尽与漫长。
在随后的数个小时内,无论研究团队如何细致谨慎、不厌其烦地重复发送编码结构简单、语义清晰的“安宁”或其他同类型的信息单元,期望能重新捕捉那一瞬的共鸣,结果都无一例外石沉大海。他们未能再次成功触发那种清晰的、具有强烈辨识度的脑波峰值响应。苏云绾的整体意识活动,仿佛被一只无形而顽固的手重新拉回原初的混沌轨道,再度呈现出那种极不规律的、偶发的短暂活跃与长时间近乎凝滞的平静相互交替的状态,令人无力的周期性沉寂重新成为主宰。
那一场来之不易的成功“对话”,恰似一座庞大迷宫至深处偶然传出的一缕微弱回音,给予迷途者瞬息的方向感,旋即就被四周弥漫的厚重迷雾与那自身不断变动、错综复杂的路径彻底吞没,再也捕捉不到丝毫存在过的痕迹,仿佛一切仅是群体性幻觉中的昙花一现。
这种状况的发生,既在一定程度上超出了众人最初的乐观预期,带来强烈的心理落差,却又隐隐吻合某种更深层次的、关于“归墟”与意识交互本质的逻辑推演,令人陷入更深的思虑。阮清知是团队中首位对此展开系统性、多维度深入剖析的研究者。她并未沉溺于初次成功所带来的短暂兴奋与喜悦,而是以惊人的冷静与近乎苛刻的效率,迅速调取了尝试前后所有可获取的高维数据记录,其中包括苏云绾的实时脑波信号、多项关键生理指标的同步监测值、“归墟”能量流的多重波动频谱、那枚玉佩的微妙共振状态曲线,以及所有已投放“认知锚点”的详细注入日志与参数,进而展开了一场规模空前、横跨多个认知与能量维度的深度数据关联与挖掘工程。
她几乎动用了主控计算机群可供调配的全部运算资源,持续运行着高度复杂的模式识别算法与高维聚类分析模型,让冰冷而强大的算力竭尽全力从这片浩瀚无涯、噪声密布的数据海洋中,搜寻那一次成功反馈背后所隐藏的特定环境条件与触发机制的精确组合,并试图从根本上解释为何后续所有精心设计的、理论上更具冗余度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的内在原因。
历经数小时不眠不休、高度专注的缜密计算与反复验证,排除无数偶然噪声与干扰项后,一份内容极其详实、论证层层递进、逻辑结构清晰严谨的分析报告终于生成,并被呈送至核心团队每一位成员面前。
“现实情况比我们最初建立的简化模型要复杂曲折得多,”阮清知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频道传来,语调平稳冷静,带着科研工作者特有的审慎与客观,“根据对多项异构数据的交叉比对与深入分析,基本可以断定,云绾的意识目前并非处于一个统一的、整体趋向觉醒的稳定状态,而更像是在一个体量极其庞大、结构持续动态演化着的‘信息迷宫’内部,进行着一场充满艰难险阻的缓慢探索与艰难的自我信息整合过程。”
她随即调出了自己构建的多维分析模型示意图。该模型极具创造性地将苏云绾的意识活动可视化地呈现为一个不断进行微观收缩与结构重构的、具备复杂多维拓扑特性的巨大迷宫网络,其中光流代表信息传递,节点代表意识活动的凝聚处,错综复杂的连线则暗示着尚未被理解的关联路径。
“请大家注意这个区域,”她将指示标记精准指向模型核心处那些光点密集、路径交错宛如神经网络般的区域,“这是我们目前主要监测并尝试投放认知锚点的核心区域,可暂时将其理解为迷宫模型中相对活跃的‘当前活动区’。” 随后,她的指示光标移向活动区外围那些边界更加朦胧、结构不断扭曲幻化的广袤地带,“而这些区域,则是尚未被有效激活或仍处于高度无序混沌状态的‘深层信息存储区’。根据我们从‘归墟’能量流中所解析出的部分拓扑结构碎片进行推断,这座意识迷宫的真正规模与其结构复杂度,极有可能远远超出我们此前最激进的预估,它所承载的已不仅仅是云绾个人的记忆与认知碎片,更可能深度整合了来自‘归墟’核心本身的、体量无法估量的古老信息洪流与未知的知识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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