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高原的“天路”上艰难跋涉了数日,海拔持续攀升,空气中的氧气愈发稀薄。尽管有林曼君的汤药和悉心调理,除了苏晓星依旧活蹦乱跳,其他人都不同程度地感受到了高原的持续压力——睡眠变浅,轻微的动作都会引来喘息,连食欲都减退了不少。谢玉衡和阮清知不得不放缓了数据采集和分析的节奏,将更多精力用于对抗身体的不适。
秦墨的眉头始终没有完全舒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高原的善意是有限的,真正的獠牙往往隐藏在看似壮美的风景之后。她不断查看车载气象雷达和接收宋星澜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区域天气预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萦绕。
天空,不知何时已不再是那种通透的湛蓝,而是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薄纱,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远方的雪山顶峰被翻涌的云海吞没,风也开始变得急躁,卷起地上的沙砾,抽打在车窗上,发出细密的噼啪声。
“所有人注意,”秦墨冷静的声音通过车队内部通讯频道响起,“根据雷达回波和气象分析,我们前方五十公里处正在形成强对流天气,很可能发展为区域性暴风雪。各车检查防滑链、燃油储备,非必要装备固定好。我们需要加速,争取在天气彻底恶化前,抵达预定的三号备用宿营地。”
命令下达,车队的速度提升了一些,沉重的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咆哮着前行。然而,高原的天气变幻之快,远超数据模型的预测。不到半小时,那灰白色的云层就如同被打翻的墨汁,迅速染成铅黑,低低地压了下来。风力骤然加剧,卷起地面上的雪沫和尘土,形成一片昏黄的迷雾,能见度急剧下降。
先是稀疏的、如同盐粒般的雪籽密集地砸落,很快,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狂风呼啸着,如同无数厉鬼在车外嘶吼,卷着雪花,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漩涡,视野迅速被压缩到不足二三十米。温度计的水银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
“不行了,秦队!雪太大,路面积雪速度太快,能见度太低,继续强行前进太危险!”头车的驾驶员,也是秦墨手下经验最丰富的老兵,在通讯频道里大声喊道,声音夹杂着风雪的噪音和引擎的轰鸣。
秦墨透过模糊的前挡风玻璃,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以及GPS上显示的、距离宿营地还有近二十公里的路程,果断下令:“全体车辆,打开双闪,保持安全距离,靠右缓行,寻找避风处,准备就地避险!”
然而,在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形相对开阔的盘山公路上,寻找一个理想的避风处谈何容易。车队如同暴风雪中迷途的羔羊,缓慢而艰难地移动着。积雪很快没过了小半个轮胎,车辆开始出现打滑的迹象。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负责断后、装载着部分备用燃油和精密仪器配件的那辆运输车,在通过一个背风的弯道时,左后轮猛地陷入一个被积雪掩盖的浅沟,车身一歪,底盘卡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任凭油门轰鸣,车轮空转,再也无法动弹。
“三号车陷车了!重复,三号车陷车!”急促的呼救声在频道里响起。
“该死!”秦墨低咒一声,猛地一拍方向盘。“所有车辆停止前进!一号车、二号车,跟我下车查看情况并尝试救援!其他人留在车上,保持引擎运转供暖,但注意定时通风,预防一氧化碳中毒!曼姐,准备应急医疗物资!晓星,待在车里,看好设备!”
命令简洁清晰。秦墨率先推开车门,一股冰冷的、夹杂着雪片的狂风瞬间灌入,让她呼吸一窒。她拉紧防寒服的帽子,扣上风镜,顶着几乎能将人吹倒的强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队尾跑去。两名核心安保队员紧随其后。
陷车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运输车倾斜的角度不小,底盘卡得很死,积雪还在不断堆积。试图在车后挖掘和垫石块,在如此恶劣的天气和低温下,效率极低,而且极度消耗体力。
“尝试用绞盘!”秦墨喊道,声音在风雪的咆哮中有些失真。
头车调整位置,伸出绞盘钢缆连接到陷落车辆的拖车钩上。引擎轰鸣,钢缆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陷落的车辆晃动了几下,却没能脱困,反而因为受力,倾斜的角度似乎更危险了。
“不行!底盘卡得太死,强行拖拽可能造成车辆结构损伤甚至侧翻!”操作绞盘的队员大声汇报。
风雪更大了,气温还在下降。留在车上的人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透过车身传来。苏晓星趴在车窗上,紧张地看着外面模糊的人影在风雪中奋力施救,小脸吓得煞白。谢玉衡和阮清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们空有知识和数据,在这种纯粹的自然伟力面前,却感到一阵无力。
林曼君已经将急救包和保温毯准备在手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失温或冻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救援似乎陷入了僵局。秦墨的眉梢鬓角都结满了白霜,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她知道,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否则所有人都可能被困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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