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旁边的休息室逼仄得像个储物间,单人沙发的扶手磨出了浅褐色的毛边,折叠桌上堆着几叠泛黄的旧病历,封面的字迹被岁月浸得模糊,只有“市一院护理部”的红色印章还隐约可见。
空气里飘着两股味道,一股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冷冽刺鼻;
另一股是张姐刚拿出来的薄荷药膏味,甜丝丝的,却让人心里发紧——
就像张姐那张始终带着微笑的脸,温和的表象下藏着说不出的寒意。
苏砚坐在沙发边缘,手背的小红泡被药膏敷得凉丝丝的,却压不住指尖的颤抖。
她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张姐的白大褂口袋,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纸条一角,像根细针扎在她的神经上——
那字迹太熟悉了,笔锋锐利,竖钩带着明显的倾斜,和林默研究笔记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药膏是去年医院进的新药,对付烫伤最管用,你看你这泡不大,涂两次就消了。”
张姐低着头,用棉签轻轻涂抹药膏,动作慢得有些刻意,长长的睫毛在镜片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苏砚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偶尔会蹭过自己的手背,冰凉的,像蛇的皮肤,让她忍不住想往后缩。
林野坐在旁边的折叠椅上,手里拿着手机假装看信息,余光却一直盯着张姐的动作。
他刚才也注意到了张姐口袋里的纸条,只是没敢贸然行动,此刻见苏砚的手悄悄往口袋方向挪,立刻心领神会,故意咳嗽了一声:
“张护士长,您还记得陈静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比如关于药理研究室的?”
张姐涂药膏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林野,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又恢复了温和:
“特别的话……好像没有,就是说手镯凉,还有看到奇怪的人影。”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药膏管,准备把药膏盖好——就是现在!
苏砚的右手像离弦的箭,飞快地伸过去,指尖勾住张姐口袋里纸条的一角。
张姐弯腰盖药膏的动作刚好挡住了她的手,苏砚借着这个空隙,轻轻一抽——
纸条像一片轻薄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在她摊开的左手掌心。
她立刻攥紧拳头,把纸条藏进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手背的烫伤都忘了疼。
整个过程不过两秒,张姐直起身时,苏砚已经恢复了乖乖坐着的姿势,只是眼神有些闪躲,假装盯着墙上的旧日历发呆。
“好了,药膏记得按时涂。”
张姐拍了拍苏砚的肩膀,目光扫过她紧握的左手,嘴角的微笑淡了几分,“你们找苏兰,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跟我说只是帮陈静家人了却心愿,我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苏砚心里一紧,赶紧用没受伤的左手挠了挠头发,假装自然:
“真没什么,就是……苏兰是我远房表姐,家里人一直联系不上她,听说她当年在这儿工作,就想问问情况。”
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找苏兰的原因,又没暴露真实目的。
张姐盯着她看了几秒,没再追问,只是拿起桌上的保温杯:
“行了,我也不多问了,护士站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呢。”
她说着就要起身,苏砚赶紧拉着林野站起来:
“麻烦您了张护士长,耽误您这么久,我们这就走。”
两人走出休息室,沿着走廊往值班室的方向走。
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长时间没人走动,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只留下尽头窗户透进来的夕阳,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苏砚直到拐过一个拐角,确认张姐看不到了,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慢慢展开手心的纸条。
纸条是从硬壳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边缘还带着撕裂的纤维,纸面有些发皱,像是被人反复折叠过。
上面的字迹用黑色水笔写成,笔锋凌厉,每一笔都透着仓促,写着:
“张姐是掠夺派的人,别信她的话,她改了陈静的尸检报告,赶紧去废弃仓库的通风口,找苏兰的白大褂,里面有实验记录”。
纸条的右下角,画着一个小小的“默”字扣简笔画,圆圈里的“默”字刻得格外清晰,和林野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铜扣一模一样——
这绝对是林默留下的!
“我哥居然早就知道张姐是掠夺派的人!”
林野凑过来看,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发颤,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默”字扣,铜扣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难怪当年我提交的尸检报告石沉大海,医院最后只说是心脏病,原来是张姐改了报告!”
苏砚攥紧纸条,指腹蹭过“实验记录”四个字,心里突然亮堂起来——
之前在地下仓库找到的实验记录残页,只写了“执念能量转移成功,苏兰的手镯……”,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说不定完整的记录就在母亲的白大褂里。
“林默的纸条说去废弃仓库的通风口找白大褂,我们之前去废弃仓库只找到了母亲的手镯,没注意通风口,说不定白大褂真藏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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