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指还按在屏幕上,指缝里有干掉的血迹。矿洞里很闷,蛇在地上爬,发出沙沙声。她靠着墙坐起来,头有点晕,嘴里发苦,喉咙里有血腥味,但她没出声。
沈倾寒站起来了。她背对着江晚,站在蛇群中间,肩膀绷得很紧。那些眼镜蛇突然不动了,头微微抬起,像是发现了什么。
江晚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一动不动。不是在防备,也不是在看情况,而是完全僵住了。呼吸断断续续,手指抓了一下又松开。
雇佣兵E从石柱后面走出来,刀贴着腿,脚步很轻。他右脸的疤发红,眼睛死死盯着沈倾寒的后颈。他知道这是机会——人刚醒,最弱;心乱的时候最好下手。
他走到三步远的地方,抬手就是一刀。
江晚甩手扔出一片刀片。
刀片打中砍刀侧面,“铛”地一声响,刀偏了方向,擦着沈倾寒的肩膀划过去,只割破了衣服。
“她进去了。”江晚说话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到了,“别碰她。”
雇佣兵E愣了一下,冷笑。他把刀换到左手,从腰间拿出烟雾弹,拉开环,扔到地上。
白烟冒出来,很快遮住视线。
江晚想站起来,腿却使不上力。她只能扶着墙慢慢移动,眼睛一直盯着沈倾寒的方向。烟雾里,那个人影还是不动,连呼吸都快没了。
沈倾寒的世界变了。
灯光很亮,冷得像冰。她躺在金属台上,手脚被绑住,眼皮被人撑开。针管靠近眼睛时,她想闭眼,可身体不听使唤。
“看看你多脏。”陆曼的声音很轻,像哄小孩,“你姐姐死的时候,眼睛也是这么浑浊。”
液体打进眼睛的那一刻,剧痛炸开。她张嘴喊,却发不出声音。耳边响起机械音:“实验体编号S-01,神经毒素注入完成,进入第七阶段清洗。”
画面碎了又拼,拼了又碎。她看见自己缩在墙角,手腕上全是划痕。她用指甲抠墙,嘴里念着“我不是疯子”。她听见父亲说:“这女儿废了,关起来吧。”
她也看见江晚最后一次抱她,眼泪落在她脸上。“对不起,我来晚了。”
记忆像刀子,一层层割开旧伤。但她没躲。她知道现在在哪——不在实验室,不在过去。她在矿洞,在江晚身边。她们换了三次血,命连在一起。
她不能倒。
烟雾中,沈倾寒突然动了。
她抬起右手,从衣领里抽出一根骨笛,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下。
没有声音,但地上的蛇全都立起来,头对准雇佣兵E。他正要绕到沈倾寒背后,忽然觉得脚踝一凉,低头看见蛇尾缠了上来。
他猛踢腿,另一条蛇咬住小腿,毒牙扎进肉里。他疼得大叫,甩开刀拍打,可更多蛇爬上他的手臂。
他踉跄后退,撞到墙上,发现身后也围满了蛇。它们不急着咬,只是慢慢收紧,一圈圈往上爬。
沈倾寒走过来。她脸色苍白,嘴角还有黑血,但眼神已经清醒。锁骨上的双生花印记发烫,像活了一样。
她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你说我疯?”她声音很轻,但压过了蛇的声音,“我小时候背不出诗,先生打我十下。我发烧到四十度,父亲说我装病。我姐姐死了,他们让我闭嘴。”
她上前半步,直视他的眼睛。
“我在实验室被灌了三年毒药,每天醒来都要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你们给我贴标签,关我,折磨我,然后指着我说——看,她疯了。”
她伸手,指尖点在他喉结上。
“可你们从来没想过,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
话刚说完,她收回手。
蛇群同时收紧。
雇佣兵E的脸变紫,双手抓着脖子上的蛇,指甲翻裂也没挣开。他张大嘴,吸不进气,眼球凸出,身体抽了几下,然后瘫了。
蛇慢慢松开,回到地上,盘成一圈圈。
沈倾寒站着没动。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还在抖。不是怕,是那段记忆太深,把她拉得太久。她差点回不来。
江晚终于挪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胳膊。手心全是汗,衣服也被汗湿透了,但她撑住了。
“你出来了。”江晚说。
沈倾寒点头,呼吸慢慢稳下来。“我想起来了……很多事。不只是疼,还有她说的话,做的事。她以为我能被洗掉,能被重做。”
她看向地上的尸体,蛇已经开始啃手指。
“但她忘了,有些东西一旦刻进骨头,就再也抹不掉。”
江晚没说话。她知道沈倾寒说的是什么。不只是记忆,是恨,是醒过来,是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
矿洞深处有水滴声,很慢。监测仪还在工作,屏幕闪着微光。【血契同步率83%】【记忆锚点重建进度:47%】
沈倾寒弯腰捡起骨笛,吹了两声短音。蛇群开始动,一部分钻进缝隙,另一部分围着她们,形成新的警戒圈。
“他们还会派人来。”江晚低声说。
“我知道。”沈倾寒把骨笛塞回衣领,“这次我不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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