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眩晕,然后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混合着消毒水与纯净能量特有的清新气息。
沈星辞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与剧痛的黑暗中,艰难地挣脱出来。首先恢复的是听觉,周围似乎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转时极其微弱的嗡鸣。然后是触觉,身下是柔软而富有支撑感的治疗舱垫,皮肤传来一种被温和能量包裹浸泡的舒适感,有效缓解了经脉的灼痛和身体的疲惫。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柔和的、模拟自然光的白色天花板,简洁干净。他正躺在一个半透明的椭圆形治疗舱内,舱内充满了淡绿色的、富含生机的修复液。透过舱壁,可以看到这是一个独立的高级治疗室,各种监测仪器安静地工作着,显示着他身体各项指标的数据流。
他还活着。而且,似乎得到了及时且高规格的治疗。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深渊领主投影的恐怖威压,暗影会的偷袭,体内黑暗力量的彻底暴走,吞噬攻击时的空虚与狂暴,洛星雨奋不顾身的拦截,自己那倾尽所有、混合着黑暗与意志的一拳,以及最后无边的黑暗与剧痛……
“星雨……”他下意识地低语,声音沙哑干涩。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她嘴角溢血却依旧清冷的眼眸。
他尝试动弹手指,有些僵硬,但没问题。内视己身,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
丹田内,星辰原能恢复了一小部分,如同雨后的溪流,虽然微弱但稳定流淌。《星墟净化诀》的净化之力也重新开始运转,正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修复着经脉中因能量暴走和黑暗侵蚀造成的细微损伤,并持续净化着体内残留的、极其稀薄的深渊气息。那股狂暴的黑暗能量,此刻重新龟缩回丹田深处那个被层层封印的“点”中,陷入了死寂般的沉睡,仿佛之前的暴动只是一场幻梦。
但沈星辞知道不是。他能感觉到,那道“生命能量封印”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虽然被墨菲斯圣座留下的力量和新生的净化之力勉强维持着,但已不如之前稳固。“意念屏障”更是几乎溃散,需要重新构建。而自己与那黑暗本源之间的联系,似乎也……加深了一丝?那种冰冷漠然的意志碎片,虽然沉寂,却仿佛烙在了意识边缘,挥之不去。
福兮祸所伏。绝境爆发换来了生机,但也让隐患变得更加清晰和迫近。
就在他梳理自身状况时,治疗室的自动门无声滑开。
走进来的并非医护人员,而是一身便装、银色长发简单束起的凯拉导师。她手中拿着一份薄薄的电子报告板,碧蓝的眼眸平静地看向治疗舱内的沈星辞。
“醒了?”凯拉导师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感觉如何?”
沈星辞努力想坐起身,但身体还有些无力。治疗舱检测到他的意图,自动调整了背部支撑的角度,让他能半坐起来。修复液随之退去一部分。
“导师。”沈星辞声音依旧沙哑,“好多了。谢谢……救援和治疗。”
“是秘境传送机制和标准应急预案。”凯拉导师走到治疗舱旁,调出旁边的光屏,上面显示着更详细的身体数据,“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常规治疗舱只能稳定生命体征,修复外伤和轻度能量紊乱。你体内那种……能量冲突造成的本源损伤和隐性污染,需要时间和你自身的净化能力来慢慢调理。”
她顿了顿,目光从光屏移向沈星辞的脸:“选拔结束了。你昏迷了整整两天。”
两天?沈星辞心中一凛。
“结果如何?”他问。
“你,洛星雨,紫电,金旭,影刃,还有另外十七名在各自区域表现优异的学员,共计二十二人,通过了最终选拔,正式入选‘星火计划’第一期。”凯拉导师语气平淡地宣布,“你的积分排名第一。不过,这个第一,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誉和资源。”
沈星辞沉默。他明白导师的意思。自己最后那“吞噬黑暗”的一幕,必定被监控系统完整记录,现在恐怕已经摆在圣殿高层和研究院的案头了。
“关于你最后使用的力量,”凯拉导师果然切入正题,她的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圣殿高层和贤者议会已经介入评估。初步结论是:力量性质特殊,来源存疑,危险性高,但鉴于你在选拔中的表现和动机,暂不采取限制措施,列入重点观察与研究对象。你原有的监管等级提升至A级,活动范围暂时限于星穹学院及指定研究区域,定期接受身体与灵魂检测。墨菲斯圣座已知悉情况,他让我转告你——‘保持本心,慎用力量,平衡是关键’。”
A级监管……这几乎是仅次于禁闭和实验体待遇的监控等级了。沈星辞心中苦笑,但同时也松了口气。至少,没有被直接定性为威胁或实验品,还有一定的自由和成长空间。墨菲斯圣座的提醒,也印证了他自己的感受——光与暗的平衡,是他活下去并掌控力量的关键。
“我明白了,导师。我会遵守规定,也会努力控制力量。”沈星辞郑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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