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扼要的介绍,却让跟前的裴邵流露出不悦的怒意。
“厉家二少爷应当清楚小烬的身份。”裴邵唇角还勾着笑,视线却已然显露出不善的情绪,语气透着警告,“主人什么的,还是谨慎地说好。”
盯着跟前坐在轮椅上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温衍,裴邵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上位者高高在上的高傲姿态。
堇城厉家,在裴家眼里跟蝼蚁一样。
如果不是为了裴烬,裴邵连亲自谈话的打算都没有。
“是吗?”
温衍轻轻颔首,又自然地扭头,视线上移,落到沉默站在身侧的裴烬脸上,语气悠悠地又重复了一遍:“是吗?”
裴烬极识趣地摇头。
“不是,少爷。”他丝毫不理会裴邵看过来的视线,冷声否认,“您确实是我的主人。”
“小烬!”裴邵立即厉声冷斥,看向裴烬的视线里翻涌着按捺未发的雷霆怒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烬转眸迎上了裴邵的视线。
“我知道。”他目光坦然,不躲不避,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阐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我当了阎场将近两年的奴隶,温衍少爷在阎场买下了我,拥有我的编码牌,自然是我的主人。”
像是嫌裴邵的脸色不够难看般,裴烬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事整个堇城都知道。”
“裴烬!”裴邵终于被裴烬的话语激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语气也跟着狠厉了起来,“不管是阎场还是厉家,又或者是整个堇城,裴家都有将这些事实全部抹去的能力!”
说到最后,裴邵的视线转回到温衍身上,语气里的杀意已然毫不遮掩。
裴烬也跟着脸色一沉。
他正要开口,温衍却抢先一步出了声:“裴邵先生,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跟你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他重新看向裴邵,抬手礼貌性地比了比裴邵身后的椅子,语气淡淡:“坐。”
裴邵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垂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温衍,眸光尽是冷意。
这个坐在轮椅上、自称“裴烬主人”的厉二少爷,跟传言里形容的全然不同。
京市裴家这个名头,往常只需要搬出来便足以让大半的豪门噤若寒蝉。
而温衍明明只是一个堇城厉家里没有任何实权的残疾少爷,在他跟前却丝毫不见惊惶,甚至比裴邵在京市见到的大半豪门少爷还要冷静自若。
就像是笃定了他不敢真下杀手似的。
“大哥。”
一声更为沉冷的警告声从旁侧传来,裴邵转眸对上了自家弟弟拧眉不满的视线。
他很少见到裴烬露出这样的神情。
在裴家,裴烬都像是一滩死水,连被冤枉挨罚都没有什么情绪波澜。
而如今,仅仅两年不见,他都能为了一个残疾的外人对他这个亲哥出声警告。
瞪了一眼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裴邵按捺下怒意,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转向温衍。
“厉二少爷想谈什么?”似乎是看在裴烬的面子上,裴邵的神情缓和了几分,只是语气依旧裹挟着高高在上的冷意。
温衍的手随意地搭在轮椅扶手上,食指稍稍屈起,正慢条斯理地叩着扶手上的金属条,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动静。
“我只是有点好奇,”他定定地注视着裴邵,唇角扬起的笑弧渐渐勾勒出嘲讽的弧度,“裴邵先生这么重视自己的亲弟弟,对阿烬是怎么被丢到阎场这种地方应当也查得很明白,对吗?”
温衍顿了顿,又语气悠悠然地抛出了询问句:“那为什么从见到阿烬开始,你只提阎场、堇城、厉家,却完全略过了罪魁祸首的源头呢?”
话音一落,包厢里本就如冰似雪般的氛围又凛冽了几分。
裴邵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温衍的手指还在慢悠悠地叩着扶手,咚、咚、咚的声响在此时像是在敲打人心般,让人心生烦躁。
裴烬在这时已然猜到了温衍的意图。
他眸光沉沉地看向不吭声的裴邵,薄唇抿成了不甚愉快的直线。
“这些都是次要的。”周势察觉到不对劲,适时地插嘴,“家主这次秘密赶来宛城,也只是一心想带二少爷回家。”
温衍眉梢微扬,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吗?”他不紧不慢地笑开,视线完全胶在裴邵的脸上,“我还以为裴邵先生是心里太清楚造成自己弟弟这一切遭遇的罪魁祸首是谁,但有心袒护,所以下意识避而不谈呢。”
裴邵搁在餐桌上的手蓦然攥成了拳。
他五官绷紧,落在温衍身上的视线已然褪去了轻视与不屑。
短短几句话,足以让裴邵意识到跟前以“裴烬主人”身份自居,正跟他交谈的温衍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温衍完全没有说错。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掌握裴家实权的裴邵通过蛛丝马迹查到更多的信息,哪怕信息的另一端,他的亲生母亲正在暗中抹去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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