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时,一条宽阔的大河出现在五人眼前。
波涛汹涌的河面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似有巨在水下穿梭,留下可怖的水迹。
裴喜君勒住马,惊叹道:“大河滔滔,比书中记载的宽多了!可天色还早,怎么没渡船?”
“顺着河边走,官家渡口自有渡船。”卢凌风率先策马沿河岸前行:“大河多由官船摆渡,大渡口还设津令管理。”
“津令是几品官?”裴喜君好奇的问,“我爹在吏部多年,我却从没听过这官职。”
“津令专司水利与渡口之事务,每津设一人,品级是为正九品上。”武清平解释。
“管他几品,有酒喝就行!”费鸡师指着远处的酒幌子,眼睛都亮了。
不多时,“千重渡”的牌楼出现在五人视野里。渡口却异常冷清,码头上只有个老津卒靠在草棚下的躺椅上打盹,他们身后的街道空无一人,连风都透着几分萧瑟。
“你是津卒?”卢凌风翻身下马,声音带着几分不耐。
一名老津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腾腾地起身:“正是。官船从对岸回来还得一个时辰,天快黑了,不想夜间乘船,可先住下;着急也没办法,私家民船不许渡河。”
“为何?”卢凌风皱眉。
“前隋炀帝时洪水肆虐,河面比六朝时宽三倍,深度莫测,尤其河心涡凶险,附近渔船、私渡船多葬身其中。想死就去找民船。”那老津卒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悚,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苏无名上前:“河心涡是水急所致,还是真有凶兽?”
“有人说是水急,也有人说是凶兽作祟。”那老津卒含糊其辞,却在卢凌风的追问下补充道,“上个月有个巡边的监察御史不等官船,结果害得船家和他一起被凶兽吃了!”
“等船也行,先买酒喝!”费鸡师拽着樱桃就往街道上的酒馆跑,却被那老津卒喊住:“买酒前先卖马!官船渡人不渡马,牲口也不行!”
“我这驴不比马慢,还是深县县尉送的,怎么就被低看一眼?”费鸡师气得跳脚,却只能认命,西行之路,总不能真牵着驴走。
马匹交易处,掌柜的正检查卢凌风那匹马的牙口,苏无名趁机问道:“马匹不能渡河,是老规矩?”
“少说也有二十年了。”掌柜的掂了掂银子,“咋的,不舍得?我给的价可不低,过了河,对岸码头就有卖马的,不耽误赶路。”
卢凌风轻轻拍着马颈,这匹马从长安一路随行,此刻要卖,难免不舍。
旁边的伙计突然指着费鸡师的驴:“掌柜的,这驴能出一百多斤好肉”
“你买我的驴是要杀了吃肉?”费鸡师瞬间炸了,“不然我自己骑,百里外总有渡牲口的渡口!”
那伙计嗤笑一声:“随你便。”
费鸡师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却只能看着卢凌风、苏无名将马卖掉,西行之路,终究要学会取舍。
酒馆的酒幌子在风里晃荡,费鸡师一进门就拍着桌子喊:“快给我来几坛好酒!”
伙计却懒洋洋地起身:“酒卖没了,掌柜上货去了,明天才回来。傅饪三文钱一碗,加汤一文。”
“没酒挂什么酒幌子?”费鸡师瞪着眼,差点掀了桌子。
“馎饪要不要?不要,我就熄火了。”伙计懒得理他,转身就要去灶台。
卢凌风连忙拦住:“六碗馎托,先填饱肚子。”
裴喜君的目光被墙上的旧画吸引,画中是多年前的干重渡,河面比现在窄一半,对岸的陡峭岩石清晰可见。如今想来,那些岩石怕是早已沉在河底。
“这些如今应都在河底了。”她轻声对樱桃说。
樱桃点头:“这千重渡,确实非同寻常。”
苏无名的目光却落在角落里的一名客人身上,那人背对着众人,身形竟与他们在胡杨林遇见的郁弟有些相似。
费鸡师也觉得那人眼熟,索性端着空碗走过去,拍那人的肩膀:“哎,郁弟!真是你啊!”
郁弟回头,碗里的馎饪已见了底。
费鸡师瞪大眼:“我们问路、卖马耽误了时辰,你怎么比我们还先到?十几里路,就靠两条腿,莫非你真能日行八百里?”
“只是走了近道。”郁弟含混着带过,目光却瞟向门外:“各位也要渡河?”
“可不是嘛!”
费鸡师刚要再问,两名农妇抱着装满石头饼的管箩进门,径直走向郁弟:“石头饼都烤好了,您看,够不够?”
郁弟连忙接过布袋子,让两名农妇往里装饼,还顺手递给费鸡师一张:“尝尝?”
费鸡师接过饼,还不忘分给大家。随后咬了一口,酥脆的饼渣掉在衣襟上:“好吃!你买这么多饼,是要走远路?”
卢凌风接过饼,掰了一大块给武清平:“尝尝,不好吃再给我。”
武清平咬了一口,发现味道竟然还不错。
而郁弟笑而不答,只催促两名农妇快些装饼,他似乎赶时间,却没人知道他要赶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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