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酒馆的门被撞开,满身是水的少津令踉跄着冲进来,头发滴着水,衣袍紧紧贴在身上。
那老津卒抬头:“儿子,怎么回事?”
“爹,我们……我们回来了,一个不少。”少津令喘着粗气,身后跟着同样狼狈的乌平和四个船夫。
“可他们有点本事,我的迷药没把他们全迷倒!”少津令不敢说自己是被一个女子单手打的落花流水。
“天下之大,有点手段的人多了去了。”那老津卒不以为意,“他们要么被甩进了河心涡,要么喂了鱼,翻不了天。等风平浪静,去河里寻船便是。对了,名册上还有个疯子,你看……”
他指着“玉帝”二字
少津令凑过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官船上,漩涡的引力越来越强,整艘船开始剧烈摇晃,
众人东倒西歪,随时可能坠入河中。
郁弟扶着桅杆,嘟囔着道:“孤船夜行,风疾浪大,又遇河心涡,人间比天庭凶险多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费鸡师被晃得扶住船舷,忍不住反驳。
郁弟却没理他。
卢凌风高声道:“船夫都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要葬身大河了!”
郁弟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冲到桅杆旁,抓起地上的船帆,手脚麻利地爬上桅杆顶端,将船帆牢牢挂好,又顺着绳索滑回甲板上,迅速用大绳调整帆的方向。
“有两下子!”谢念祖见状,第一个应,“我跟你去底舱划桨!”郁弟率先走向底舱,卢凌风、苏无名、费鸡师、樱桃紧随其后。
底舱内共有六个桨位,众人各自就位,奋力划动船桨。
卢凌风与郁弟动作协调,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谢念祖虽卖力,动作却渐渐走样;苏无名滑了几下就没力气了。
武清平走到苏无名身边:“师叔你歇着,我替你!”
“你还受着伤呢,我在文弱也没有要你替我的道理,我还能坚持。”苏无名摇头。
武清平踉跄着靠在角落,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只大筐上,那是先前四名船夫抬上船的,此刻筐盖紧闭,却有一丝淡淡的腥味飘来。
她伸手掀开筐盖,快速扫了一眼,又迅速合上,眉头皱得更紧。
不知划了多久,费鸡师突然停手:“船好像稳了,我们是不是脱离河心涡了?”
“对,现在方向正好。”郁弟擦了擦汗,语气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漫长的旅行已经开始。”
“漫长的旅行?”谢念祖愣住,“避开河心涡,到对岸一个时辰还不够?”
郁弟却笑而不答。
谢念祖指着他:“你赶紧上去调帆,尽快靠岸,我还要赶路!”
“急什么?”郁弟环视众人,“你我七人此前素不相识,如今同船共渡,这景象,我上辈子经历过。”
“你还有上辈子?”樱桃觉得好笑。
“谁无前世?发此问者无知!”郁弟突然严肃起来,“我叫郁弟,只是掩人耳目……上辈子,我是玉帝……天庭之主!”
众人皆惊,费鸡师翻了个白眼:“完了,又犯疯病了,刚上船就说去过月亮。”
武清平嘴角一抽,很想把他踹水里去。
“那年天庭走失白雀,那是祥瑞神鸟,得之可成大事。”郁弟自顾自地说着,眼神飘向远方,像在回忆,“我下令彻查,才知白雀被渔阳张坚所得。我乘龙车下凡,想捉回白雀,却被张坚灌醉,盗了龙车,他冒充我登上帝位,更换百官,我只能流浪人间……”
“郁弟,你—……”谢念祖看向卢凌风与苏无名:“带我们脱困的,不会真是个疯子吧?”
“你这故事有两个漏洞:”苏无名开口,“其一,你失了龙车便无法回天庭,说明你这玉帝本领有限;其二,张坚能顺利更换百官,说明百官从未见过玉帝真容。”
郁弟一时语塞。
费鸡师立刻附和:“对啊!这两点,你怎么解释?”
“上辈子的事,我记不清了!”郁弟恼羞成怒。
“莫再胡言,赶紧调帆靠岸!”谢念祖不耐烦地催促。
郁弟却突然看向谢念祖:“你这急气的御史,也该倒了吧?”
谢念祖一愣,突然觉得头疼欲裂,晃了晃脑袋,直直地倒了下去。
郁弟又看向其他人:“还有你们。”
卢凌风刚要起身制住他,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倒地前还不忘揽住武清平腰,充当人肉垫子。
苏无名、裴喜君、樱桃、费鸡师也相继晕倒。
郁弟得意地大笑起来,快步走上甲板:“这条大船,终于是我的了!”
他站在甲板上,望着夜色中的大河,朗声道:“我当驾此大船,顺流而下,直入大海,扬帆远航,便至天河!”
说着,他调整船帆方向,嘴里吟诵着:“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来去不失期……”
“人有奇志,立飞阁于槎上,多赍粮,乘槎而去。”苏无名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郁弟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苏无名已站在甲板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六朝张华《博物志》中的记载,看来你烂熟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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