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罗娜脸颊微热,有点被戳穿的窘迫。“我吃了营养……”她的话在龙野打开食盒盖子的瞬间戛然而止。
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部分沉闷的纸张味。上层是色彩搭配恰到好处的三菜一汤:翡翠般的清炒时蔬,酱汁浓郁的红烧排骨,金黄酥脆的炸虾天妇罗,以及一盅冒着热气、清澈见底的菌菇鸡汤。下层则是晶莹饱满的白米饭。
都是很简单、但很费工夫的家常菜,而且明显是刚做好不久,温度和色泽都保持在最佳状态。
“你……做的?”希罗娜有些难以置信。她知道龙野会做饭,但在这种时候,他刚从合众的战场上下来,竟然特意绕路过来给她送饭?
“不然呢?指望你冰箱里那些快过期的速食?”龙野将筷子递给她,自己则很自然地绕到办公桌后面,随手将几份最紧急的文件推到一边,腾出更多空间,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冰淇淋等你吃完饭再给你。”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却又透着理所当然的熟稔和关心。
希罗娜握着温热的筷子,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又看了看站在身旁、一副监工模样的龙野,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仿佛被轻轻触碰了一下,涌起一股暖流。
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她没有再说什么推辞或矜持的话,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饭菜的味道很好,火候恰到好处,是她喜欢的口味,胃里被温暖的食物填满,连带着冰冷的手指和疲惫的精神都仿佛活络了一些。
龙野就站在旁边,没有打扰她吃饭,目光偶尔扫过桌上那些文件标题,眉头微挑。
什么“家族势力渗透审查”、“古代兵器遗迹风险评级”、“跨地区犯罪团伙‘银河队’残党动向”……难怪她这么累,处理的都是些棘手又麻烦的破事。
他随手拿起一份关于“随意遗迹能量异常波动”的报告翻了翻。
希罗娜吃饭的速度不快,但很认真。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纸张翻动的轻响,气氛却奇异地和谐安宁,仿佛外面的纷扰与沉重都被暂时隔绝在了这方小小的空间之外。
吃完最后一口饭,喝掉小半碗汤,希罗娜轻轻放下筷子,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她接过龙野适时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才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很好吃。”
“嗯。”龙野应了一声,将食盒盖子盖好,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那罐保存完好的飞云冰淇淋,和一个干净的小勺,放在她面前。
希罗娜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克制住,看了眼桌上还有大半的文件,有些犹豫。
“休息十分钟,天塌不下来。”龙野直接替她做了决定,然后拉过旁边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拿起那份随意遗迹的报告,“说说这个,能量异常?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在搞事?”
他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而不是可能危及地区安全的重大事件。
希罗娜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这个人,总是这样。
带着一身血腥和硝烟味突然出现,用最粗暴的方式打乱她的节奏,却又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递来一碗热饭,一罐冰淇淋,然后理所当然地介入她最头疼的问题。
她轻轻挖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嘴里,冰凉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混合着心底那丝暖意。她没有立刻回答关于遗迹的问题,而是轻声问:
“合众那边……都解决了?”
“差不多。杂鱼清干净了,头目打残了,剩下的交给手下和联盟擦屁股。”龙野说得轻描淡写,
“倒是你这边,看起来麻烦不小。需要我‘帮忙’清理一下吗?比如让几个总是给你找麻烦的家族或者官僚‘意外失踪’?”
他说这话时,眼神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希罗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总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联盟有联盟的规则。”
“规则是给弱者遵守的,联盟不是也有坟场呢。”龙野嗤笑,“不过既然你喜欢按规则来……那随你,但别把自己累死了,我的白菜冠军。”
他顿了顿,补充道,“真遇到解决不了的‘规则外’的麻烦,记得叫我。我处理‘垃圾’很拿手。”
明明是带着血腥气的话语,听在希罗娜耳中,却奇异地带给她一种坚实的安全感。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是游离于规则之外的“灾祸”,但对她,他愿意暂时收敛爪牙,用他的方式,笨拙地守护着她的“规则”。
“知道了。”她低声应道,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继续小口吃着冰淇淋,同时开始向龙野简述随意遗迹的异常情况,以及她的一些猜测。
窗外的雪静静飘落,办公室里,食物的香气尚未完全散去,冰淇淋的甜味隐约可闻。
冠军与“灾祸”,一个在规则内竭力维持平衡,一个在规则外肆意践踏障碍,此刻却在这片由文件和饭菜构成的奇异空间里,找到了一种短暂的、只属于彼此的平静与默契。
对于刚刚经历完血与火的龙野,和深陷文书地狱的希罗娜而言,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最特别的“放松”与“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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