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宝坠地的刹那,严冰雪已经扑了过去。
她单膝跪在泥里,一手将那只湿冷的羽毛搂进怀里,另一只手迅速摸向腰间药囊。血从风宝左翼根部渗出,顺着翅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暗红斑点。它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咯声,像是想说话,却只能抖着尾羽微微抽动。
尉迟逸风站在她前方三步远,剑尖垂地,目光锁住那条通往城河的暗渠出口。方才那一击他几乎贴着劲弩箭锋劈下,掌风震得整支箭杆碎成数截,可杀手还是借力翻滚,眨眼没入水道深处。
巷子里静得只剩风宝微弱的喘息。
“它还能撑。”尉迟逸风低声道,声音压得极稳,“先止血。”
严冰雪没应声,手指已在药囊中飞快翻找。她取出一块灰褐色布巾,沾了药粉便往伤口按去。风宝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短促哀鸣,爪子在她袖口抓出三道浅痕。
“忍着。”她咬牙,“这毒要是进了心脉,你就真成烤鸡了。”
尉迟逸风侧身退到她身边,把剑横在两人面前。他肩头那道擦伤正慢慢洇出血丝,浸湿了玄色外袍的一角。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泥和汗,又顺势将佩剑换到左手。
“你刚才扔的是什么?”他问。
“烟雾弹。”她头也不抬,“加了迷魂草粉,本想让他看不清路,没想到那家伙反应这么快。”
“不是他快。”尉迟逸风眯眼盯着暗渠口,“是有人在外面接应。铁蒺藜出手太准,明显练过合击之术。”
严冰雪手上一顿,抬头看向那黑洞洞的排水口。水流声低沉,夹杂着些许回响,仿佛下面藏着不止一人。
“你是说……不止一个杀手?”
“至少两个。”他缓缓站直,“第一个主攻,第二个远程策应。他们配合熟练,像是常年搭档。”
她冷笑一声:“难怪敢冲咱们动手,原来是早有准备。”
话音未落,风宝突然挣扎起来,用尽力气啄了下她的手腕。她一愣,低头看去,只见它正努力转过头,死死盯着右侧墙头——那里有一片瓦松动了半边,边缘还挂着一丝黑线。
尉迟逸风也看见了。他一步跨前,伸手勾下那根细线。指尖一触,便知是特制弓弦,韧性极强,专用于折叠劲弩。
“这不是宫造制式。”他皱眉,“江湖货。”
“但手法是军中流派。”严冰雪接过弦线细看,“拧绞三股,打活结固定,这是北境斥候常用的绑法。”
“北境?”尉迟逸风眼神一沉,“那边的人,怎么会掺和进京里的事?”
她没答,只是默默把弦线塞进内袋,顺手又取出一枚银针,在火折子上燎了一下。
“现在不是查来历的时候。”她说,“先把风宝救回来。”
银针落下,刺入风宝翅根附近穴位。它身体剧烈一震,随即呼吸稍稍平稳了些。她趁机撕开布条,裹紧伤口,再用一根细麻绳扎牢。
“能飞吗?”她轻声问。
风宝试着扇了扇右翅,左翼却完全使不上力。它低下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
尉迟逸风蹲下来,伸手探了探它的鼻息。“气息还算匀称,应该没伤到肺囊。”他顿了顿,“但它失血不少,得尽快回府处理。”
“不能回去。”严冰雪摇头,“我们刚走脱,他们一定在沿途设伏。若原路返回,等于送上门。”
“那就绕东巷。”他说,“那边通马厩后门,守卫少,不易察觉。”
“可马厩今晚有值夜马夫。”她提醒,“万一被撞见,反而惹麻烦。”
两人一时沉默。风宝躺在她臂弯里,羽毛微微起伏,眼睛却始终睁着,望着他们。
忽然,它抬起右爪,在地上划拉了几下。
泥土被扒开一小块,露出底下一道刻痕——像是某种记号,弯弯曲曲,像蛇又像藤。
严冰雪瞳孔一缩。
“这是……青鳞藤的标记?”
尉迟逸风凑近细看:“不是藤,是路线图。你看这一段转折,分明是指向西角门的方向。”
“它是让我们走这条线?”她惊讶地看着风宝。
风宝点了点脑袋,又虚弱地叫了一声。
尉迟逸风站起身:“它比我们更熟悉王府地形。既然它指路,那就信一次。”
严冰雪抱起风宝,将它小心放进胸前衣襟,只留头部在外透气。她重新系紧药囊,站起身时脚步略有些晃。
“走吧。”她说,“趁着他们还没布好网。”
两人贴着墙根前行,脚步放得极轻。巷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行,头顶屋檐交错,遮住了大部分天光。尉迟逸风走在前面,手中长剑未收,每过一处转角都要停顿片刻,确认无异动才继续前进。
行至第三条岔口,风宝突然在他胸口啄了一下。
尉迟逸风立刻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地面铺着几块新换的石板,缝隙间还有些湿润。而两侧墙壁上,隐约可见几道新鲜刮痕,像是利器蹭过所致。
“有人刚走过。”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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