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书院外,暮色四合。
刘备望着林砚消失在巷口的背影,手中的折扇缓缓合拢,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身旁的学子们还在议论着刚才那位年轻的校尉,言语间带着好奇与敬畏,却没人注意到他们簇拥的这位“中山靖王之后”,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果然……是从这里开始的吗?”刘备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子恒。
这个名字,如同梦魇,缠绕了他整整一世。
上一世,他从涿县起兵,带着关羽、张飞,辗转半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诸葛亮的辅佐下建立蜀汉,三分天下有其一。他以为自己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保住大汉的最后一丝血脉。
可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北伐中原,兴复汉室之时,这个叫“林子恒”的年轻人,如同彗星般横空出世。
他先是以雷霆手段收服了黄巾余部,让那些原本散乱的农民军,变成了纪律严明、悍不畏死的劲旅;接着,他展现出的神术震惊天下,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连张角留下的太平道残余势力,都对他俯首帖耳;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能让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吕布甘心为其效死,成为他麾下最锋利的矛。
短短数年,林子恒便横扫北方,逼降曹操,击溃孙权,最终兵临成都。那时的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那支由黄巾、吕布旧部、甚至还有不少异族组成的庞杂大军,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他想不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林子恒,究竟是谁?他口中的“新汉”,又是什么?为何他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让那么多人为他卖命?
更让他耿耿于怀的是诸葛亮。那位他三顾茅庐请出的卧龙先生,那位他视若肱骨、推心置腹的军师,最终竟选择了投靠林子恒。临别时,诸葛亮只对他说了一句话:“玄德公,时代变了。林子恒的‘新汉’,或许才是百姓真正需要的。”
时代变了?
刘备当时只觉得荒谬。大汉四百年基业,岂能说变就变?他的“汉”,才是正统!
城破之日,他没有投降,选择了自缢于永安宫。弥留之际,他看到林子恒穿着一身不同于大汉官服的黑色长袍,走进宫殿,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胜利者的骄傲,只有一丝淡淡的悲悯。
“玄德公,你的坚持,可敬,却也可悲。”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再次睁眼时,他竟回到了少年时代,回到了蓟城,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发生的时候。
起初,他以为是南柯一梦,直到看到熟悉的街道,听到旁人谈论着公孙瓒在幽州练兵,张角在冀州传道,他才确定——自己重生了。
狂喜之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怕,怕那个叫林子恒的男人再次出现,怕自己的努力再次付诸东流,怕这来之不易的重来机会,最终还是会走向同样的结局。
“这是我的大汉……”刘备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绝不会让你再次覆汉!这大汉,只能是刘氏的大汉!”
他抬头望向幽州军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公孙瓒啊公孙瓒,你一世英雄,镇守幽州,抵御外敌,为何偏偏要重用林子恒这样的人?你可知,你亲手培养的,可能是埋葬大汉的掘墓人?
他想起刚才在藏书楼看到的林砚。年纪轻轻,气度沉稳,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煞气,显然是久经沙场之辈。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林砚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与张角相似却又更加精纯的气息——那是信仰之力,是神术的根基!
“他果然也懂神术……”刘备心中一沉。上一世,林子恒正是靠着神术,才能凝聚人心,快速崛起。这一世,他提前出现在幽州,投靠公孙瓒,难道是想从一开始就掌控白马义从这支精锐?
“他心里,真的有大汉吗?”刘备喃喃道,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在他看来,林子恒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像一个忠于大汉的臣子。收服黄巾,勾结异族,推行那些闻所未闻的“新政”,哪一样像是大汉的规矩?
可偏偏,上一世有那么多人信他,连诸葛亮都……
想到诸葛亮,刘备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明明是我先来的……”他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三顾茅庐,对你推心置腹,视你为知己,为何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他?”
他至今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诸葛亮时的情景。隆中草庐,那位羽扇纶巾的青年,为他描绘了三分天下的蓝图,让他看到了兴复汉室的希望。那时的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知音,找到了能助他完成大业的肱股之臣。
可最终,诸葛亮还是离开了他。
是因为林子恒的力量更强吗?还是因为他描绘的“新汉”,真的比自己的“大汉”更有吸引力?
刘备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他要提前找到诸葛亮,要更早地积蓄力量,要在林子恒羽翼未丰之前,将他彻底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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