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会议室的门时,里面已经坐了大半圈人。
赵峰在主位右侧,手里捏着一份文件夹,边角被他捏得翘了起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嘴角往下压了压。我知道他在等这个局,等了很久。
林晓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看见我进来,轻轻点头。她面前摊着平板,屏幕亮着,是昨天我们核对过的数据表。我没走近她,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笔记本打开。
陈总还没到。
会议开始前五分钟,行政助理进来通知:“陈总临时处理紧急事务,委托苏总监主持本次效能优化方案讨论。”
赵峰猛地抬头,“这不合流程。”
我说:“流程是你定的,还是公司定的?陈总有授权邮件,需要我现在发群里吗?”
他没再说话,但手里的文件夹攥得更紧。
投影亮起,我点开PPT第一页:**产出导向 vs 工时消耗——十个月实践对比报告**。
“先看结果。”我翻到第二页,“过去一年,全部门项目按管理模式分为两组。一组延续传统加班制,晚上九点后打卡人数日均超八成;另一组采用任务驱动、限时交付模式,不强制留岗。”
屏幕上并列两张图表。
“加班组人均产出同比下降25%,返工率上升17%。高效组项目周期平均缩短40%,客户满意度提升30%,人力成本降低18%。”
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没理会,继续往下翻。
“这不是我个人偏好,是数据结论。如果我们真关心团队成长,就不该问‘谁待得最晚’,而该问‘谁解决问题最快’。”
赵峰突然开口:“你这是选择性统计。年轻人现在都怕吃苦,你不引导,他们只会越来越懒。”
“吃苦和低效是两回事。”我看着他,“如果熬夜就能出成绩,那医院值夜班的护士早该拿诺贝尔奖了。可事实是,疲劳作业导致错误率升高,纠错成本远高于前期投入。”
我切到下一页,是一张客户反馈截图。
“上个月结束的A项目,原计划四十五天交付,我们用拆解节点+每日清障的方式,三十二天完成。客户追加预算,要求复制这套流程到新项目。”
“那是特例!”他声音抬高,“不能拿个别成功案例否定整体管理逻辑!”
“我不是要否定谁。”我说,“我只是展示另一种可能。愿意试的人,可以申报试点;不想改的,也不强迫。但公司不该用考核绑架员工的时间。”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财务部王主管开口:“我们组上个月试行了你们那个‘无PPT周会’,省了将近二十小时准备时间,汇报效率反而提高了。”
市场部李经理也说:“午间短会+任务清单的方式我们也用了,员工反馈压力小了,活也没落下。”
赵峰脸色变了:“你们都被带偏了!现在谈的不是怎么偷懒,是企业文化!没有奉献精神,公司怎么发展?”
“奉献不该是无限义务。”我说,“我每天完成工作就走,不是我不敬业,而是我把时间花在了刀刃上。我的团队连续六个季度零投诉,客户续约率100%。这些数字,比打卡记录更有说服力。”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陈总走进来,外套还没脱。他环视一圈,直接问:“议题讨论到哪了?”
我简要复述了当前分歧。
他听完,看向赵峰:“你刚才说‘奉献精神’,很好。但我只认一件事——效益。你能证明强制加班带来了更高收益吗?”
赵峰语塞。
“拿不出数据,那就别谈情怀。”陈总转向我,“苏砚的报告我看过了,附件里的原始记录我也抽查过三个项目,没问题。从下季度起,全公司推行‘产出导向’试点改革。”
他顿了顿,“各部门可自主申报高效模式实验区,资源优先倾斜。”
空气像被抽了一下。
赵峰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文件摔在桌上,纸页散了一地。“这是纵容懈怠!你们这是在毁掉管理制度!”
没人回应他。
他盯着我,眼神发狠,又扫过其他人,最后转身大步往外走。经过林晓座位时,差点撞到她的椅子,但他没停。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外面走廊有交谈声,接着是急促的脚步远去。
我打开会议系统,在共享文档末尾加上一行字:
【所有数据开放复核,欢迎质疑,也欢迎复制。】
林晓走过来,站在我旁边,声音很轻:“他就这么走了?”
“走得了人,堵不住嘴。”我说,“但他再也拉不回过去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平板上的表格,手指滑动了几下,“已经有七个部门提交了试点申请,包括人事和IT。”
“正常。”我说,“人都想活得明白点,只是以前没人带头。”
她忽然问:“接下来呢?”
我合上电脑,站起身。
“收网。”我说,“他今天当众撕提案,等于承认自己没招了。接下来他会想办法搞小动作,抢功、压事、挑刺,都是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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