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关上的瞬间,手机响了。
是林晓。声音压得很低,但能听出她在抖:“苏总,项目出事了。”
我没问细节,只说:“说重点。”
“赵峰做的跨国方案被客户全盘否了。数据对不上,逻辑也断了。客户CEO发话,三天内重做,不然终止合作。”
我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零七分。峰会刚结束不到两小时。
“人呢?”
“都在等您。”
“让他们别熬。九点前回家,明早七点到岗。”
“可……赵总说必须通宵。”
“赵总的话不顶用。我说了算。”
电话挂了。司机还在等指令。我说去公司。
路上打开笔记本,调出原始资料包。二十分钟看完全部内容。三个致命问题立刻浮现:第一,市场预测模型用了过时的样本库;第二,成本结构漏算了跨境税务浮动;第三,交付节点排期完全没考虑对方财政年度截止日。
我语音留言给林晓:“建紧急群,把核心成员拉进来。任务拆解表马上发你。”
她回得很快:“已经在做了。”
到公司时,灯还亮着。林晓站在会议室门口,手里抱着平板,脸色发白。
“他们还没走?”
“没人敢走。赵总在茶水间说了好几次,谁提前下班就是不扛事。”
我走进去。赵峰正靠在桌边喝咖啡,看见我,嘴角扯了一下:“这么快就回来救场了?我还以为你要趁机多刷几天热度。”
“客户不是用来刷热度的。他们是来买东西的。”
他笑了一声:“三天下不来,热度也没用。”
我没理他,直接进会议室。
二十分钟后,任务拆解表完成。我把整个方案切成二十个模块,每个模块标清责任人、交付标准和时间节点。所有人六小时汇报一次进度,用系统自动同步,不搞口头汇报那一套。
林晓看完表格,眼睛亮了:“这样每个人只盯一块,不会乱。”
“对。我们不做重复劳动,也不替别人的错买单。”
她咬了下嘴唇:“可赵总那边……他说您这是拆团队。”
“他要是真关心团队,就不会把一个本该两周做完的项目拖到最后一刻才交烂摊子。”
我让她把表发全员,并附一句话:“按这个走。出问题我负责。”
凌晨一点,办公室安静下来。大多数人已经回家。留下的几个在各自工位上专注干活,没人聊天,也没人偷看手机。
我正核对风险控制路径图,林晓突然冲进来:“客户那边有人打电话给我,语气很冲,说您根本不懂他们的业务痛点。”
我知道是谁干的。
赵峰从来不敢正面打擂台,只会背后捅刀子。
我拿起外套:“备车。我要见客户CEO。”
“现在?”
“越级沟通违规吗?”
“不违规,但……没人这么干。”
“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
车子开得很快。客户公司大楼还有灯亮着。前台看到我,愣了几秒,还是放行了。
CEO办公室在顶层。他正在看文件,抬头见是我,眉头一皱:“苏总监?这个时间……”
“我知道打扰了。但我必须澄清一件事——有人对外说我不专业,无法交付。”
他放下笔:“谁说的?”
“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看到的失败方案,不是我做的。是别人拿您的信任当儿戏。”
他没说话,示意我继续。
我打开投影,放出需求分层模型。第一层:真实业务需求;第二层:技术实现路径;第三层:资源匹配逻辑。
“您要的不是一份漂亮的PPT,而是一个能落地的执行框架。过去那份方案,连第一层都没摸清。”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你说赵峰的数据源有问题?”
“用了两年前的行业报告。现在汇率变了,政策也变了。他拿旧船票想上新船。”
CEO忽然笑了:“你还挺会说话。”
“我不是来说话的。我是来解决问题的。72小时内,我会把新方案交到您手上。每一个模块都有人负责,每一步都有验收标准。您可以随时抽查。”
他点点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能在三天内做完别人半个月都搞不定的事?”
“因为我们不做无用功。加班不是敬业,高效才是。”
他沉默了几秒,说:“明天上午十点,我要看到第一阶段成果。”
“没问题。”
走出大楼时,风很大。林晓在车上等我,一句话没敢问。
回到公司,我让所有人重新开会。
有老员工提出质疑:“这么拆任务,会不会太机械?像流水线一样。”
我打开赵峰原来的方案:“87页PPT,讲了一件事——怎么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他花三天写这些,你们就得花三天读。这叫创造?这叫浪费。”
没人再说话。
有个模块进度滞后。我带着林晓一起查原因。发现是接口文档不统一,导致两边理解偏差。
我们用番茄工作法重新规划,目标倒推,两小时内补完缺口。
凌晨四点,最后一个模块状态更新为“待审”。
我给全员发了条消息:“我们不是在赶工。我们是在证明——聪明地工作,比拼命更重要。”
天快亮时,客户CEO回复:“初步看过重构框架,方向正确。继续。”
林晓松了口气,坐回位置上开始整理交接清单。
赵峰从茶水间出来,站在我面前:“你这一晚上的表演,很精彩。”
“这不是表演。这是工作。”
“你以为赢了?客户只是暂时信你。真出了岔子,你扛得住?”
我看向他:“我扛的不是你的烂摊子。我扛的是专业。”
他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办公室里灯光依旧明亮,但气氛完全不同。没有人焦躁,也没有人假装忙碌。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下一步要教什么。
我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早就凉了。
窗外天色微亮,城市开始苏醒。
手机震动了一下。新邮件提醒。
我点开,是客户方技术主管发来的附件,标题写着“接口规范V2”。
下面有一行小字备注:“按你们的新模型调整了,麻烦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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