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奎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轰然倒地的闷响,不仅砸在了擂台的木板上,更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了在场绝大多数武将的心头。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汹涌的哗然与难以置信的低吼!如果说之前的箭术是取巧,是技艺的极致,那么这干净利落的十招败敌,则是实打实的、无可辩驳的武力证明!以巧破力,说来简单,可在电光石火的生死搏杀中,需要何等精准的眼力、何等迅捷的身法、何等冷静的判断?!
观礼台上,李景隆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赵奎的惨败,不仅没能打压常胜的气焰,反而像是为她搭建了一个彰显武勇的舞台!他猛地向武将队列中几个心腹递去一个更加凶狠的眼神。
那几人会意,脸上闪过一丝厉色。
擂台之上,常胜持棍而立,气息略促,但身形依旧稳如青松。青铜面具遮掩了她的疲惫,只露出那双清冽如寒潭的眸子,平静地扫视着台下那些躁动不安、却又一时无人敢轻易上前的将领。
“某家来领教!”
短暂的沉寂被一声断喝打破。一名身材精悍、动作敏捷的将领跃上擂台。他使用的是一对灵巧的短戟,显然吸取了赵奎的教训,不再试图以力压人,而是打算以快打快,以刁钻的招式克制常胜那诡异的棍法。
然而,他低估了常胜对兵器的理解与应变。常家锻体拳与棍法本就讲究随机应变,长短皆宜。面对双戟的贴身短打,常胜手中的长棍时而如长枪疾刺,封锁其进击路线;时而如短棒格挡,精准地架开戟锋;时而又利用棍长的优势,横扫其下盘,逼迫其不断闪避,难以近身。不过七八个回合,常胜觑准一个破绽,长棍如毒蛇出洞,点在其手腕穴道上,短戟应声而落,那人捂着手腕,面色惨白地跌下擂台。
“下一个!”主持官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几乎是话音刚落,又一人跃上擂台。此人手持一面包铁藤牌和一柄厚背砍刀,显然是擅长防御反击的类型。他上台后,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将身体蜷缩在藤牌之后,如同一个移动的堡垒,缓缓向常胜逼近,试图以守为攻,消耗她的体力,寻找一击制胜的机会。
这战术确实给常胜带来了一些麻烦。长棍击打在包铁藤牌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难以造成有效伤害。台下,李景隆等人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但常胜的应变再次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她不再试图强攻藤牌,而是将棍法一变,专攻其下三路和侧翼!长棍如同灵动的鞭子,不断抽打、点戳其脚踝、膝弯等藤牌难以防护之处,步伐更是飘忽不定,绕着对手疾走,让其沉重的盾牌难以跟上节奏。不过五六招,那持盾将领便因腿部连连受击,步伐踉跄,防御出现空隙。常胜抓住机会,一记迅猛的戳棍,正中其因移动而暴露出的肩胛缝隙,那人痛呼一声,盾牌歪斜,被常胜紧跟一记扫堂腿,直接绊倒在地!
“承让。”常胜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依旧平静,但细心之人能听出,她的呼吸声比之前略微粗重了一些。
车轮战,最消耗的便是体力与精神。
紧接着,第四人、第五人、第六人……如同潮水般,接连不断地跃上擂台!
这些人,有的力大无穷,招式刚猛;有的身法灵动,剑走轻灵;有的擅长摔跤擒拿,试图近身锁拿;更有甚者,使用的是一些奇门兵器,如链子锤、飞爪等,招式诡异狠辣,显然都是得了授意,不惜手段也要将常胜击败!
擂台上,身影翻飞,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常胜仿佛化身为一道蓝色的旋风,手中的长棍时而如游龙惊鸿,矫健凌厉;时而如柳丝拂水,绵密柔韧。她将常家棍法的精义发挥得淋漓尽致,或硬碰硬架,或借力打力,或避实就虚,总能在那瞬息万变的交锋中,找到最合适的应对之法,将一个个挑战者或点倒,或扫落,或逼退下台!
她的体力在飞速消耗。额角的汗水早已浸湿了面具边缘的衬布,顺着脸颊滑落,浸入旧战袍的领口。手臂因为无数次格挡、挥击而变得酸麻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双腿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每一次移动都变得异常艰难。
台下那些原本抱着看笑话心态的将领,神色早已从轻视、震惊,逐渐转变为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敬佩!他们都是行家里手,如何看不出常胜此刻完全是在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意志力在支撑?她的招式依旧精准,她的判断依旧冷静,但那份体力透支所带来的迟滞,已然无法完全掩饰。
“她已经连战七人了!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该累了!”
“你看她的脚步,比之前慢了不少!”
“下一场,恐怕……”
李景隆自然也看出了常胜的疲态,他眼中寒光一闪,对身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身形瘦削、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的将领低语了几句。那将领微微点头,悄无声息地向前挪动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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