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喝酒的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用几瓶啤酒获得一个高质量的睡眠。即便心里昏暗得如同一片乱葬岗,也抵不过酒精带来的神志上的糊涂。
这可能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像夏天说的,我的痛苦才哪到哪。
这似乎源于我认定了小满一定会回来,因为距离中秋节就很近了,她总得过节,就算不陪我过,也得陪白叔过。
于是我对今年的中秋节寄予了厚望,那是在过去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厚望。
也是在过去生命中,所有的长辈都教我要对生活充满希望,却从没有人教过我不要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同一个篮子,毕竟那样的话,一旦希望落空,后果是我这样一个谈不上经受过风雨洗礼的人所能承受的。
度过了我不想形容的两天,当我拖着没有方向的两条腿从白家离开时,中秋的月亮已经在穹顶上照耀了喜庆的人间大半个晚上。
算不上真心诚意,我陪着白叔度过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中秋夜,一个在月亮窥视中等待着小满的中秋夜,白叔摇头叹气,我一言不发。
是的,她竟没有出现。
在快乐喜庆的杭州城,我和我的自以为是在恐惧里沦陷。
我第一次这么害怕和人间的烟火和欢乐相遇,最后躲在了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一条几乎没有什么人流的小道上。
在代表着团圆的月亮下拨打了几通小满的电话后,我握紧了手机坐在马路牙子,不想回家。
我想起了在深圳遇见的那个来自惠州的男人,幻想他此时出现在这,为我弹上几首歌。
我打开了抖音,想随便找首歌听一听,而一打开,刷到的第一条便是某位顶流明星在某电视台中秋晚会唱的歌。
“我也不会难过, 你不要小看我
有什么熬不过 ,大不了唱首歌
虽然是悲伤的歌, 声音有点颤抖
也比你好得多, 我还是很快乐
我才不会难过, 你别太小看我
有什么熬不过, 谁说我不能喝
我喝得比谁都多, 走路有点颠簸
也比你强得多, 我还是很快乐……”
视频只有这么一小段,我一遍遍听着,始终没有滑走。
“小满:分手!”
音乐声中夹杂着一声信息提示音,而屏幕上方出现了这几个字。
拿着手机的手在风中失去了动力,直到那行字消失不见我的躯壳未曾有半分动弹。
屏幕上的人还唱着歌,只是在我看来那成了一片虚空,画面和声音渐渐消失。
我感觉自己的五官封闭了,心跳也凝滞在某个跳动的节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自己的脸很烫,烫到连吹过的秋风都开始被加热,然后膨胀,上升,于是四面八方的风开始朝我聚拢。
我终于等到她的回应了,可我已经不敢点开,我也终于确定这一次小满受的伤很重很重。
我忘了这是我从几岁起第一次真真正正脸上有了哭泣的扭曲表情,有成片的液体在无声中从我的眼球掉落在脸颊,滴落在大地。
把手机息屏,手在额头和开机键来回移动了很多次,我开始有想要点开信息哀求她的想法。
我早该这样,而且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这么做。
我不想分手……
一遍遍在对话框里输入着,一遍遍地删除着,在删除里体会着失恋的感觉,我不想把那定义为卑微。
可原来人在这种时刻真的会没了任何的理智,只懂一味地哀求。
我还是哀求着她,很多遍,甚至萌生着向她售卖自己此时惨状的想法,全然忘了自己做过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忘了再次道歉。
她没有回复,屏幕上甚至没有出现过一次我盼望着的“对方正在输入……”
视线模糊中我开始幻想着她的脸庞,只是我该把她幻想成什么样子?是坚决如铁,还是蜷缩着抱着自己的双腿,满脸泪花。
……
起身朝前走着,人间渐渐嬉闹起来,路过了好几家便利店,我想进去买酒喝,又在迟疑过后转身离开,我害怕自己因为酒精错过了小满答应我请求的回复。
风早吹干了泪痕,距离巷子越来越近时,我的自我控制能力越来越弱,所有的脆弱在离家最近的地方都想要喷涌而出,而小满代替了巷子里的青砖黄灯,代替了摇曳着的树枝,代替了紧闭的白家老楼,成了我前行的唯一画面。
我开始加快脚步,用奔跑穿过了最后的一百五十米,而她呢,真的骑着那辆电瓶车在我回头时转身离开了这条巷子。
张开了双手双脚,我躺在了家门口,剧烈呼吸着,望着天上残留的半颗星星。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也曾在这躺过,那时爷爷踢了我几脚,我没哭,至于他生没生气,我忘了。
“爷,帮帮我。”
……
“你丫叫我呢?跑那么快干嘛,喊你没听见啊?”
很快秦昊在灯光下有些红的脸出现在了视野里,朝我伸出了手。
我没有伸手去够,片刻后自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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