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梦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化为流动的光。
那一瞬间,他不再只是一个人类,也不只是活体织机——他是管道,是桥梁,是连接新生法则与现实宇宙的共鸣腔。胸口法则罗盘的逆向旋转并非失控,而是一种有意识的、向内的牵引,将散布在Ω-001、M31-002乃至更遥远空间的那些微弱的、尚未成形的法则丝线,全部拉向“星尘遗愿”这个焦点。
要塞开始发光。
不是能量护盾的光,也不是炮火的焰,而是一种从内而外的、温和却不容忽视的辉光。墙壁渗出靛蓝星点,地板浮现淡紫波纹,空气中飘荡着彩虹色的光尘。那些被藤蔓与结晶修补的伤痕处,此刻成了最亮的节点,像是伤口开出了光之花。
“共鸣强度百分之四十……还在攀升!”艾因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
要塞外,议会舰队的炮火变得更加狂暴。显然,旗舰的指挥官意识到了某种超出预期的变故正在发生。“逻辑固化者”驱逐舰开始收缩阵型,试图构建一个更密集的“反可能性场”牢笼,要将这异常彻底扼杀在摇篮中。
灰白色的场强瞬间增强了三倍。
要塞内部,那种压抑感骤然加剧。一些乘员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们的想象力在被剥夺,思维正在被强行“捋直”。赛琳的光翼奋力展开到极限,圣歌在通讯频道中响起,但净化的速度已经赶不上侵蚀的速度。
泰兰的藤蔓开始枯萎。那些翠绿的生命孢子一离开要塞范围,就在强大的反可能性场中化为灰烬。
“永梦,场强超过临界点!共鸣可能被中断!”飞彩的声音冷静,但背景中医疗警报器的鸣响暴露了情况的危急。
永梦没有回答。他已经无法用语言回答。
他“看见”的,是另一种景象——
在反可能性场与新生法则的激烈交锋处,在那些看似被彻底压制、固化、抹消的空间节点,总有一些“杂质”残留下来。就像最严密的逻辑网络,也必然存在未被定义的边界;就像最完美的秩序框架,也无法穷尽所有潜在的排列组合。新生法则正是从这些“缝隙”中生长出来的。
它不是对抗,而是“补充”。它不是要取代旧秩序,而是在旧秩序无法覆盖的地方,开出新的可能性之花。
“我……明白了。”永梦的意识在法则的海洋中低语。
他不再试图“推开”那灰白色的场,不再试图用自己的光芒去“覆盖”对方的压制。相反,他引导着新生法则的能量,主动“渗入”那些被反可能性场严密笼罩的区域,但不是以冲击的形式,而是以“提问”的形式——
当一门炮火锁定要塞时,新生法则的能量会在其弹道路径上,创造出一瞬间的、无害的、彩虹色的“分岔”,让弹道出现百万分之一的偏折。虽然无法完全避开,却足以让瞄准系统产生“逻辑误差”的自检。
当一艘敌舰试图建立“不利因果链”时,新生法则会在其编织的逻辑中,悄然植入一个无法被立即排除的、来自零号机记忆碎片的“情感扰动变量”——也许是星海父亲最后一刻的不甘,也许是深潜记录中某个无意识文明对“存在”的渴望。这变量如此微小,却足以让那完美的因果链出现一丝不和谐的颤动。
这不是攻击,而是“对话”。用最细微的可能性,去叩问最坚固的确定性。
奇迹发生了。
那些狂暴的炮火,开始出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不自然的“犹豫”。那些灰白色的反可能性场,在边缘处开始泛起极其微弱的、不稳定的彩色涟漪,就像平静水面被投入了看不见的石子。
“共鸣强度……突破临界阈值!”艾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百分之六十五!敌方场强出现局部退化现象!”
要塞内的压力骤然一轻。赛琳的光翼重新稳定,泰兰的藤蔓停止了枯萎。
“就是现在,帕拉德!”永梦的意识在法则层面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深潜艇内,帕拉德面前的屏幕亮起了刺目的红色提示。
“永梦的信号!”他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疯狂与决绝,“回响,莉娜,抓紧了!表演时间到!”
潜艇外,原本完美的认知偏转结界突然撤去。取而代之的,是帕拉德将自身所有“混沌残留数据”一次性点燃形成的、短暂却无比刺目的“逻辑噪波爆闪”!
那一刻,在议会舰队的侦测系统中,原本只是一点背景辐射波动的位置,突然炸开了一团无法被任何现有逻辑模型解析的、混乱的数据风暴!就像在纯白的画布上泼了一大桶五颜六色的油漆,粗暴,野蛮,却绝对无法忽视。
“发现高能异常源!距离旗舰仅0.3天文单位!”议会舰队的内部通讯频道瞬间被警报淹没。
无数炮口、探测器、逻辑锁定光束转向了那个突然暴露的小点。
但已经晚了。
就在“逻辑噪波爆闪”吸引所有注意力的瞬间,回响的织网已经悄无声息地展开,不是防御,而是延伸——像最灵巧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最近一艘敌舰的数据接口边缘。莉娜的魔法书同时翻到最后一页,一段经过精密计算的短促空间涟漪被她释放,精准地命中了那艘敌舰的备用通讯天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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