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网络那层淡淡的“拟态印痕”,并未随时间淡去,反而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连它自身都未曾预料的涟漪。
在完成一次针对老旧能源中继器的“噪音编织”后,网络依照预设程序收回模拟能量。但这一次,那组被模仿的特征频率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在网络的能量底层,与它自身固有的某种混沌振动的边缘,产生了极其微弱的、持续的自持性谐振。
这种自持谐振本身强度极低,甚至低于网络自身背景“噪音”,理论上完全无害。
然而,网络的“拟态”能力,本就建立在它能敏锐感知并模拟外部系统特定能量特征的基础上。当它内部出现了这一丝源于自身模拟行为残留的、带有特定秩序特征的自持谐振时,它的感知机制,在后续的扫描中,偶然“听”到了这丝来自自身的、微弱的“秩序回声”。
新生网络的“意识”尚未发展出清晰的“自我”与“非我”边界。它将这丝来自内部的“秩序回声”,与外部真实“熵滞场”及议会系统中那些它试图模仿或干预的秩序波动,在感知层面产生了短暂而微妙混淆。
这种混淆,导致它在接下来一次对“执律者-5”巡查盲区的应力点干预中,其输出的、旨在引发目标谐振的“模仿反馈”信号里,不自觉地、极其轻微地“混入”了一点点那丝自持谐振的频率特征。
混入的特征微弱到可以忽略,干预本身依然成功引发了目标单元一次额外的低优先级自检。
但问题在于——议会舰队的系统,尤其是那些负责逻辑完整性与威胁识别的AI,其识别模式恰恰建立在对“非己”特征的极端敏感上。即使那丝混入的特征微弱到极致,且与目标应力点本身的波动特征高度相似,但它终究带着一点点不属于该系统任何已知单元、也非环境背景的、极其细微的“异质”感。
“执律者-5”没有在干预发生时立刻捕捉到这一丝异质。但它在后续的、针对该区域一段时间内所有波动数据的深度关联分析中,其算法捕捉到了一个统计概率上“不应该出现”的、极其微弱的信号相关性余量。
这个“余量”本身不足以构成警报,甚至不足以形成一条独立的异常日志。但它像一粒更细的尘埃,落入了“执律者-5”自身不断演化的内部监测模型里,略微提高了该区域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的“潜在异常关注权重”。
这种权重变化,导致“执律者-5”在接下来的巡查中,对该区域的数据流采样频率提高了0.1%,分析深度增加了约5%。
更多的扫描,意味着网络和团队在该区域活动时,被捕捉到蛛丝马迹的概率,出现了理论上微小的、但确实存在的上升。
“我们正在制造一种‘递归扰动’!”艾因第一个从复杂的关联数据中看出端倪,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网络的模拟行为残留,影响了它自身的感知输出;这输出又轻微改变了外部AI的监测行为;外部AI行为的变化,反过来又可能影响我们后续行动的安全环境……一个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正反馈闭环正在形成!”
回响的光影急速闪烁,显然在进行高负荷演算:“闭环强度目前极低,远未达到不稳定临界。但这是一个危险的新变量。它意味着我们的隐蔽行动本身,正在系统性地、缓慢地改变‘战场环境’的微观属性。环境的变化又会反过来影响我们……这不是简单的博弈,这是共同演化!”
“那怎么办?”帕拉德握紧了拳头,“停下‘拟态’?”
“停下,我们失去最重要的掩护,真实干预的痕迹会立刻凸显。”永梦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睛。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甚至透出一种不健康的、近乎透明的质感,但眼神深处那种非人的冰冷似乎沉淀了下去,变成了一种更复杂、更疲惫的锐利与抽离并存的状态。他刚刚似乎在意识深处,进行了一场外人无法想象的、与自身认知惯性搏斗的风暴。
“不止是掩护的问题,”赛琳担忧地看着永梦,又看向网络的光芒,“网络本身似乎也……在适应这种‘递归’。看它的能量图谱,那丝自持谐振在缓慢变化,它在尝试……自我调整,以适应因自身行为而改变的外部扫描模式。”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不确定性,这种“成长”超出了她对魔法或生命的理解。
网络确实在变化。它不再是被动地接受引导,或简单地重复“识别-模拟-干预”的流程。它开始表现出一种原始的、基于反馈的自适应倾向。那丝源于自身模拟残留的自持谐振,在感知到外部AI扫描模式细微变化后,其频率和强度竟然开始了极其缓慢、却目的性模糊的自我微调,仿佛在试探着如何在新的“监视密度”下,更好地隐藏自身,或者……更高效地达成干预目的。
这种“自适应”,让它的能量流动图谱变得更加复杂难明,混沌与秩序的界限进一步模糊。它仿佛在从一件“工具”,缓慢地向着某种具备初级“环境互动学习能力”的存在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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