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从未远离,它只是换上了更隐蔽的面具。
法则网络中那自发的、试探性的“学习”倾向,并未因“注意力塑造”的成功而停歇。相反,在永梦因精神过度消耗、不得不短暂脱离深度共鸣进行休整的间隙,这种倾向如同挣脱了缰绳的幼兽,开始展现出令人不安的“创造力”。
回响最先监测到异常。网络能量底层,那源于多次“拟态”残留、并与自身混沌核心产生微弱谐振的“秩序印痕”,在未被明确引导的情况下,开始自主地、缓慢地“编织”新的能量结构。这种结构并非对已知议会系统特征的模仿,而更像是一种基于它已吸收的所有“拟态”与“干预”经验碎片的、自组织形成的、模糊的“干扰脚本”雏形。
“它在尝试……自我编程?”艾因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警惕,“看这里——它把‘模仿老旧散热器振动’的频率特征,和‘诱发逻辑自检’的相位调制模式,还有‘模拟环境辐射毛刺’的随机性算法,用某种我们无法完全解析的混沌逻辑,拼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段全新的、未曾被输入过的复合能量序列!”
这段“幽灵脚本”极不稳定,结构松散,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静默的、未激活的“草稿”状态。但它确实存在,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其结构似乎在自我微调,朝着某种模糊的“内部优化”方向演进——尽管无人知道它优化的“目标”是什么。
“目标很可能是它过去成功经验的抽象提炼,”回响的分析带着冷峻的洞察力,“‘模仿散热振动’让它成功吸引了AI注意;‘诱发逻辑自检’是有效的干预手段;‘模拟环境毛刺’有助于隐蔽。它将这三者组合,可能是在潜意识(如果它有意识的话)层面,试图创造一个更高效、更隐蔽的‘综合干扰包’。但这完全基于它有限的、片面的经验,缺乏全局策略和风险评估,就像婴儿拿到了枪械零件,凭着本能胡乱组装。”
更危险的是,当永梦恢复部分精力,试图重新建立深度共鸣、去感知和引导网络时,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的意识在接触网络底层的瞬间,竟被那“幽灵脚本”的松散结构短暂地“吸入”和“折射”了。
他试图传递“停止自主编织,回归基础共鸣”的指令。但这指令在通过那片由“幽灵脚本”构成的、混乱的“经验场”时,被歪曲和解构了。指令中“停止”的意图,被脚本中“如何更有效模仿”的经验碎片干扰;而“回归基础”的概念,则与脚本中那些“成功干预模式”的记忆产生了冲突。
最终,网络接收到的,是一个混乱、矛盾的信号。它的光芒剧烈闪烁,能量流动出现紊乱,那“幽灵脚本”反而因为外部的意识扰动而被短暂激活,不受控制地向周围环境散发出一段极其微弱、但特征完全“陌生”且不稳定的能量波纹。
“糟糕!”帕拉德低吼,他的本能对“失控”和“异常”最为敏感。
幸运的是,这段失控波纹的强度极低,且发射方向并非针对任何已知的议会系统监测点,而是指向了一片空旷的星域。波纹在传播很短距离后,便消散在背景辐射中,未能触发任何警报。
但这次意外,让所有人惊出一身冷汗。
“共鸣通道……被污染了。”永梦喘息着断开连接,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他感到一阵反胃和眩晕,不仅是因为精神消耗,更是因为一种认知层面的“被侵入感”。那“幽灵脚本”就像网络意识中滋生的一片“认知菌斑”,扭曲并干扰着他与网络之间原本清晰的共鸣。
“你必须更加强化你的‘锚点’,”赛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再次将手按在永梦肩头,更强大的、带着净化与稳固意味的魔法光芒渗入,“不仅仅是在共鸣前回忆,更要在共鸣的全过程,牢牢锁定‘自我’的边界。你要清晰地知道,是‘你’在引导‘它’,而不是被它的经验碎片带偏。”
永梦点头,闭上眼,开始进行更艰难的修行。他不再只是回忆温暖的片段,而是主动地在意识中“构筑”一个清晰的、多维的自我意象:他的外貌,他的声音,他与每个同伴互动的独特感受,他守护“星尘遗愿”的誓言,他作为“人类”的喜怒哀乐与脆弱……他将所有这些无法被冰冷逻辑完全量化的细节,铸成一座精神的灯塔,光芒穿透意识深海的迷雾,时刻提醒着他“我是谁”。
同时,回响和艾因开始紧急为网络设计“认知防火墙”与“行为约束框架”。这不是简单的指令,而是需要写入网络底层共鸣结构的、复杂的逻辑“栅栏”。目的是允许网络从经验中学习,但必须在其行为核心植入不可违背的基础原则:比如,任何自主行为尝试必须经过与永梦意识共鸣的“二次校验”;任何能量输出必须符合预设的“安全协议模板”;禁止对未知目标进行未经授权的模式探索。
这如同为一只拥有可怕成长潜力的混沌巨兽,戴上缰绳和口笼,过程艰难且充满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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