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书房。
李振远看着手中那卷染血的丝绸,上面详细记录了二皇子一系在征收春税过程中,为求政绩,纵容下属、勾结地方,盘剥过甚、逼死良民、中饱私囊的数条铁证。他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很好!”他看向下方垂手侍立的韩猛龙,难得夸赞道:“你这小子,平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没想到这次倒是立了大功!”
这证据,足以在朝堂上给予齐王派系沉重一击,为秦王殿下争取极大主动。
“那位义士何在?快请进来!”李振远吩咐道。
秦天步入书房,目光首先便被一侧兵器架上陈列的各式兵刃所吸引。
那些兵器寒光凛冽,材质非凡,多为玄铁陨铁所铸,比他手中那杆历经磨难的大戟品相好了不止一筹。
李振远打量着秦天,见他身形挺拔,气息沉凝,目光锐利而不怯,心中已是暗赞。
他自身亦是后天巅峰修为,能感受到对方体内那如渊似海、隐隐让他心悸的力量。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李振远爽朗一笑,“你此次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高官?厚禄?还是千金珠宝?但说无妨!”
秦天拱手,语气平静却坚定:“在下别无他求,只恳请大将军能相助一事。”随即便将李清凤被迫参与赏花会,可能沦为联姻工具之事简明道出。
李振远闻言一愣,颇感意外。他本以为对方会求取功名利禄,没想到竟是为一女子之事。他沉吟片刻,道:
“此事不难,本将军会派人与户部左侍郎打个招呼。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天,“你当真不再要些别的?半步先天之境,窝在乡野或是困于情爱,岂非浪费了这一身天赋?”
秦天摇头:“大将军能解此困,在下已感激不尽。”
李振远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不贪不躁,重情守诺,此子心性难得。
他心中一动,笑道:
“既如此,本将军也不强求。不过,月余之后的武道大会,关乎国体,北胡南蛮嚣张跋扈,欺我大乾无人。你既有此实力,便代表我大将军府出战吧!若能扬我国威,届时陛下赏赐,国库珍宝,自有你一份!如何?”
秦天心中暗叹,知道此事已无法推脱。在这藏龙卧虎的京都,半步先天的实力固然不俗,但还远未到能无视规则的地步。他拱手应道:“谨遵大将军之命。”
李振远满意地点点头,随手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通体幽黑、隐有暗纹流动的长刀,递给秦天:
“此刀名为‘墨斩’,乃陨铁之精所铸,比你手中之戟应更胜一筹。便赠与你,望你在武道大会上,莫要堕了我大将军府的威名!”
秦天接过长刀,入手沉甸甸,一股森寒之意透入掌心,确是一柄神兵利器。“谢大将军!”
看着秦天退下的背影,李振远抚须沉吟。此子,或许不仅是武道大会的一枚好棋,未来或可大用。
时值五月初夏,林府的后花园仿佛打翻了调色盘,一派生机盎然、姹紫嫣红的景象。
碗口大的牡丹层层叠叠,雍容华贵,有姚黄魏紫,争奇斗艳;娇艳的月季攀援在廊架之上,粉的似霞,红的如火,黄的灿烂,白的清雅,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甜香,引得蜂蝶翩翩起舞。
几株石榴树也恰到好处地点缀着点点火红,预示着未来的硕果累累。
园中凉亭下,石桌旁,几人围坐,正是这园中比鲜花更引人注目的景致。
林柚绾身着一袭淡黄长裙,裙摆绣着细碎的迎春花,与她此刻明媚的心情相得益彰。
她的气色明显比以往红润许多,眸中流转着健康的光彩。
那两株千年药材经由名医炮制,药效正在缓缓化开,不仅根除了她体内的隐疾,更带来了蓬勃的生机。
那个二十岁的死亡预言,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已然消融。
她时不时抬眼望向身旁的秦天,眼波温柔,蕴含着难以言说的感激与悄然滋长的情愫。
李清凤则是一身水绿罗裙,宛如池中新荷,清丽脱俗。
压在心头的巨石被移开,她不必再如同货物般在赏花会上被人挑选,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切的甜意。
见到林柚绾对秦天的亲近之态,她心中那点莫名的好胜心也被激起,时而轻捋鬓发,时而巧笑嫣然。
“秦天哥哥,你瞧这株墨牡丹,是不是与我这裙子很相配?”李清凤微微侧身,浅笑着问道。
林柚绾立刻不甘示弱地拈起一块精致的荷花酥,递到秦天面前:“秦天哥哥,快尝尝这个,是用清晨采集的花露和面做的,清香得很呢。”
秦天坐于其间,看着两位姿容绝丽的姑娘如同争奇斗艳的鲜花,言语间暗藏机锋,颇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无奈微笑。
但这般充满生机与暖意的氛围,却让他那颗历经厮杀、略显冰冷的心,慢慢柔软下来。
“两位姐姐,就别争着让秦大哥品评了。”
一声带着笑意的童音响起,却是打扮得如同金童玉女般的小元和小龙。
姐弟二人穿着林柚绾特意准备的锦衣,小脸上满是红润,早已不见当初的狼狈与瘦弱。
小龙机灵地端起茶壶,为众人续上香茗,小元则乖巧地将一盘糕点推到秦天面前。
秦天心中一暖,伸手接过糕点,细心地将一块松软的桂花糕分成两半,分别递给姐弟俩。
“慢点吃。”他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可爱模样,心中那份猜测再次浮现——这姐弟俩,绝非凡俗人家的孩子。
那份融入骨子里的仪态与聪慧,绝非寻常市井所能养成。‘闾里之侠’已灭,关于他们身世的线索恐怕也已断绝。
或许,不知道过去,对他们、对所有人,都是一种幸运。就让他们在这安宁的庭院中,像普通孩子一样长大吧。
阳光透过花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与笑语。
这一刻的温馨与宁静,仿佛隔绝了外界的所有纷扰,让人心生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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