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禅”二字,如同带着雷霆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了神里家别院的上空。这并非寻常武士用以精进剑技的冥想,当它出自雷电将军之口,其意味便截然不同。这更像是一种最高规格的“质询”,一种以刀与禅为媒介,直指本心、检验灵魂本质的仪式。
三日之期,恍如弹指。
星弥并未表现出过多的紧张或惶恐。她依旧按部就班地休养,进食,偶尔在庭院中散步,甚至饶有兴致地听着派蒙为了争夺最后一块金枪鱼寿司而与空进行(单方面)的“激烈”辩论。但在她沉静的外表下,意识的海洋却在为即将到来的“仪式”进行着最后的调整与准备。她不再试图去构建复杂的“回应”,而是将心神彻底沉静下来,如同拭去明镜上的最后一丝尘埃,只待映照。
八重神子在这期间来得更勤了些,她不再带来各种零嘴趣闻,反而罕见地、用她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戏谑却又不失深刻的语调,提及了一些稻妻关于“刀”与“禅”的古奥理念。
“‘刀’者,非仅杀伐之器,亦为斩断迷惘、明心见性之凭依。” 神子把玩着一枚光滑的鹅卵石,紫眸微眯,“‘禅’者,非仅空寂之境,乃是于极静中照见真实之心湖。将军大人邀你‘刀禅’,可不是让你去比拼武艺哦,小可爱。”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星弥,“她是想用她的‘道’,来称量你的‘本质’。”
空眉头紧锁,担忧几乎化为实质:“会有危险吗?”
“危险?” 神子轻笑一声,将鹅卵石抛起又接住,“与一位执掌雷霆、心意不通则可能挥刀的神明进行意识层面的深度接触,你说呢?不过……”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星弥那过于平静的脸上,“对于我们这位总能在绝境中开出奇花的小可爱来说,或许更是一场……难得的‘机缘’也说不定。”
派蒙紧张地飞来飞去,最后抱着一大堆据说能“提神醒脑”、“稳固魂魄”的零食( 更多地被她自己消化了)塞到星弥怀里:“星弥!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是感觉不对劲,就、就立刻醒来!我们不跟她禅了!”
星弥接过那堆五花八门的零食,看着派蒙那写满“我帮不上忙但我想帮忙”的小脸,眼底泛起一丝真实的暖意,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会小心。”
第三日,子时。
月光被浓重的乌云遮蔽,只有天守阁方向隐隐透出的紫色雷光,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肃杀。星弥独自一人,再次踏入了那间曾软禁过她的天守阁偏殿。与上次不同,殿内没有奥诘众看守,只有一盏孤灯,在房间中央的矮几上散发着稳定却冰冷的光芒。矮几的另一侧,放置着一个朴素的蒲团。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致的“静”,并非空无,而是仿佛有无数无形的“规则之线”被绷紧到了极限,任何一丝杂音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那道熟悉的、冰冷的“目光”已然降临,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偏殿,但这一次,其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等待。
星弥在空着的蒲团上安然坐下,闭上双眼,双手自然地置于膝上。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刀”,并非实体。
当她心神彻底沉静的刹那,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
不再是偏殿,而是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唯有紫色雷霆偶尔划破的黑暗虚空。脚下是光滑如镜、倒映着微弱雷光的水面。而在她的正前方,雷电影的身影缓缓凝聚。
祂并非现实中的人偶将军,也非意识之海中那混沌的虚影。此时的祂,更加凝实,更加“完整”。依旧穿着威严的甲胄与和服,紫色的长辫垂落,但手中,多了一柄太刀——并非梦想一心,而是一柄由最纯粹、最凝练的雷霆意志构成的“心象之刀”。刀身紫电缠绕,散发出斩断一切迷茫、守护绝对“永恒”的决绝意志。
影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注视着星弥。没有言语,祂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心象之刀”,刀尖并非指向星弥,而是遥指虚空。
刹那间,星弥感觉自身的“存在”——她的意识,她的记忆,她的情感,她的信念,她源自星海的本质,她“补完遗憾”的使命——都被一股无形的、宏大而精纯的力量强行“抽取”出来,并非攻击,而是如同被放置于一个绝对公正的天平之上!
而在天平的另一端,则是影那经历了无数岁月打磨、与“永恒”法则深度交融的、沉重无比的心象之刀!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存在之理”的相互叩问与印证!
星弥的“存在”被那“心象之刀”的意志反复“劈砍”、“剖析”。无数尖锐的、直指核心的“疑问”如同雷霆般轰击着她的意识:
【何为真实?须臾幻灭,何足挂齿?】
【何为永恒?静止不变,方可留存?】
【汝之‘补完’,岂非另一种‘磨损’?强行改变既定的‘遗憾’,与吾抗拒‘失去’,本质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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