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宝儿站在医院门口,脚尖点着台阶边缘。她把最后一口糖嚼完,糖纸在手里捏成一团,塞进道袍胸口的口袋。米色风衣女人刚才说要带她去看地,她没答应,也没拒绝,就问了一句:“车能开到洼地边上吗?”
“可以。”女人说,“工地临时路修好了。”
欢宝儿点点头,背上小包袱,桃木剑挂在肩头晃了晃。她迈下台阶,脚步稳稳踩在水泥地上,没再回头看那个红布包。
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欢宝儿没急着上车,先绕到车尾看了眼车牌,又用手摸了摸轮胎上的泥。她抬头看天,太阳正高,云不多,风从南边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今天能看。”她说。
车上,她坐在副驾,罗盘放在腿上。车子一启动,指针就开始轻轻晃动。她用手指压住中心,等它慢慢稳定下来,方向指向东南偏东。
“就是那儿。”她小声说。
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一片开阔地。远处有几台挖机停在空地上,铁臂低垂,像蹲着的大虫子。四周围了铁皮墙,上面印着蓝色的企业标志。大门保安看了眼证件,抬杆放行。
车子沿着临时铺的碎石路往里走,颠得厉害。欢宝儿一手扶着车窗框,一手护住罗盘。她忽然喊了一声:“停!”
司机踩了刹车。
“就这儿下车。”她说,“前面金属太多,罗盘不准了。”
她推开车门,跳下来,站定后第一件事就是转了个圈。她闭眼,鼻子轻轻吸气,耳朵微微动了动。
“山在右边,水在左边,路从南边切进来。”她睁开眼,“你们把龙脉拦腰砍断了。”
米色风衣女人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这地方原本挺好。”欢宝儿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前方一块凹下去的区域,“东南角那个坑,是不是炸出来的?”
“是。”女人点头,“为了清理基岩,用了定向爆破。”
欢宝儿不说话了,背着包袱往洼地走。地面湿软,她脱掉小布鞋,卷起裤腿,光脚踩进泥水里。脚底一凉,她皱了下眉。
她弯腰抓起一把黑泥,摊在手心看了看,闻了闻,然后一点点搓开。
“土里有火气。”她说,“炸得太狠,地脉烧伤了。”
她从包袱里抽出一张黄纸符,轻轻贴在泥地上。符纸刚沾地,边缘就泛起一点焦黄,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燎过。
“果然。”她把符揭起来,对着太阳看背面,“地下有怨气,不是普通的水淤。”
女人蹲下来看:“这……能治吗?”
“能。”欢宝儿收起符纸,“但得先把地养回来。你现在填土打桩,等于在伤口上钉钉子。”
她转身走向高地,一边走一边掏出罗盘。这次她把包袱垫在罗盘下面,左手挡在上方遮阳光,低头看指针。
指针一开始乱晃,过了几秒才慢慢稳住,但始终在巽位附近来回摆动,像卡住了。
“气口堵死了。”她说,“东南是生气位,现在被炸塌了一块,风进不来,气转不动。”
女人掏出本子记下。
欢宝儿继续往前走,走到一片残留的树林边。树都不高,枝叶稀疏,树根周围堆着建筑垃圾。她伸手摸了摸一棵树的树干,树皮裂开一道缝,渗出暗红色的汁液。
“这树活不了了。”她说,“它们本来是守山的,你们砍了大部分,留下这几棵当摆设,它们心里不愿意。”
“我们当时觉得留点绿好看……”女人声音低了。
“好看?”欢宝儿抬头看她,“你见过谁家祖坟边上种花盆的?这是山场,不是公园。”
女人没说话。
欢宝儿走到河边。河道笔直,水泥护坡整齐划一,水流缓慢。她蹲下身,用手撩了点水,洒在罗盘边缘。指针猛地一抖,偏出三十度。
“水走错了。”她说,“河本来是弯的吧?”
“改过一段。”女人承认,“为了让主楼朝南正对城市中轴线。”
“那就难怪了。”欢宝儿站起来,“水是财,弯是聚气。你把它拉直,气就冲出去了。工人摔跤、设备故障、材料丢失——都不是意外。”
女人脸色变了:“你是说,这些事都和风水有关?”
“我不说。”欢宝儿摇头,“我只说你看不见的东西在动。你改了山,断了水,惊了地脉,现在这块地不认你们。”
“那怎么办?”女人问。
欢宝儿没回答,而是把罗盘递过去:“你拿着。”
女人接过。
“往北走五步。”
女人照做。
刚走出第三步,罗盘突然剧烈转动,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啪”一声撞到边缘,停不下来。
“机器坏了?”女人慌了。
“没坏。”欢宝儿走过去拿回罗盘,“是地里的气在顶它。你越走,它越乱。因为你踩的是龙脊。”
女人低头看脚下的土,什么也看不出。
“我不是吓唬人。”欢宝儿拍了拍罗盘,“你们之前请的那个大师,为什么拿了钱跑?因为他知道这地方压不住。二十万解决不了三年的工程问题,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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