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婆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全黑了。
什么时辰?有人救了自己吗?
冷,刺骨的冷。
虞婆抱着昏沉的脑袋站起身,摸黑朝着木门摸去,她要去门后拿炭盆与炭火点上。
走到门口的刹那,门缝里映出主屋窗户一线昏黄的光亮。
虞婆震惊到了,难……难道…是主人来了?!
下一瞬,顾不得其他,虞婆拉开门跌跌撞撞的朝主屋跑过去,推开正屋房门望向左室。
纱帐之后,一盏烛火放在案几之上,照亮一位男子的侧颜。
男子一袭暗紫华衣,身上披着貂裘,银色长发半挽用一只紫金冠高束于顶,胸前垂下银发似被月华浸染过,泛着淡淡的光泽。
男子四十几岁的年纪,眉目深邃润泽,既有洞明世事的清醒,又有涟漪浮动的微光。
男子垂着眸子,正在沏茶,带着墨玉扳指的手修长匀称,一举一动优雅从容。
整个人虽然坐在矮榻上,却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笃定与安稳,如山岳不言自成其重。
男子手中的茶壶放在案几,发出一声清响,清响却似一道闷雷惊醒了怔愣中的虞婆。
虞婆关上房门,轻手轻脚走近纱帐前,弯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虞婆参见主人!”
虔诚的模样似是在跪拜神灵。
银发男子不说话,自顾自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似乎是不满意茶水的味道,倒掉重新沏茶。
室内只闻水流发出的响动,再无其他。
虞婆额头叩在地板上,任凭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却是一动不敢动。
主人规矩大,不出声便是在生气。
男子这次似是满意沏好的茶水,啜了一口,淡然地说了一声。
“起吧!”
声音低沉醇厚,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虞婆心中一松,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起身站在一边。
“百花楼被抄是怎么回事?”
“奴保护百花楼不利,有负主人托付,请主人责罚”虞婆复又单膝跪地,低头请罪。
“你的确有罪!”银发男子站起身,缓缓走下木榻向虞婆走来,脚步不轻不重,却像是走在虞婆的心上,一步一步踩得她心慌无助。
男子腰间坠下的蟠龙玉佩泛着暖白色光晕在貂裘掩盖下若隐若现。
一股似有若无的檀香随着男子走近笼罩了虞婆,虞婆不敢直视,头更垂下了几分。
银线绣云纹的皂靴停在虞婆身侧,虞婆头上冷汗直冒,眼风里瞥见一只带着墨玉扳指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手指微微用力,虞婆发出一声闷哼,肩甲好似被碾碎一般刺骨的疼。
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掉在地板上,虞婆动也不敢动,直到自己的肩膀传来一声骨头皲裂的响声,那只手才停止用力收了回去。
虞婆身子一个劲儿的颤抖,既是疼的,也是怕的。
“谢主人责罚,”虞婆忍着痛,努力保持清醒,说道:“百花楼被查封一事是廷尉府做的,廷尉周少安在百花楼发现了暗器回旋镖所致。
周少安审讯丽娘等人似乎与忘生谷有关。”
银发男子“呵”了一声,抽出一条雪白的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你只查到这些?”
“奴无能,奴身陷囹圄,不敢暴露身份,未曾有所行动,”虞婆顿了顿,继续道:“多谢主人搭救,奴得以逃出大牢。”
“留着你这条残驱还有用处,明日起你想法子连续制造慌乱,扰乱京城治安。”
“是,”虞婆虔诚道:“主人还有其他训示吗?”
“无”
“主……主人还会再来找奴吗?”
“我会在京城滞留一些时日,有事自会来找你!”说罢银发男子打开房门飘然而去。
虞婆捂着肩膀委顿在地,目光追随着银发男子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这道背影她渴求了三十年,默默追随了三十年。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够冲破束缚,正大光明地跟在主人身边侍候。
可她无论如何努力,主人似乎也不会多看她一分。
她还是不够忠心吗?!
虞婆回过神来,发现地板上遗落下一块白色锦帕,是刚刚主人擦手遗落下的。
颤颤巍巍地伸手过去捡拾,如同珍宝一般托在掌中时发现锦帕中裹着一粒药丸。
虞婆捧着锦帕追出房门,院中哪里还有主人的影子。
主人心里是有她这个属下的。
虞婆激动地将药丸含在嘴里吞了下去。
躲在暗处窥视着虞婆一举一动的两个人互视了一眼,融于夜色中离开了此地。
回到隐庐之后,百灵帮着吕尚恩脱掉貂裘,换下了衣衫。
吕尚恩摘下墨玉扳指和羊脂玉蟠龙玉佩,放在掌心看了看,道:“材质虽然与魏冉随身携带的玉饰是一样的,雕工毕竟不同,虞婆不是魏冉身边人,没有认出来。”
百灵嘻嘻笑道:“是主人模仿的好,真的同谷主一模一样,不仅面貌声音穿衣打扮,就连气度也一般不二。即便是魏冉本人来了,也分辨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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