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雪后初霁,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言家大宅却无暇欣赏这冬日美景,府内气氛因京城来客而透着无形的压抑。
言蓁蓁如同往常一样,早早起身。她先去看望了言喻,小家伙夜里睡得安稳,早上醒来精神也不错,捧着一碗温热的牛乳小口喝着,看到她便露出依赖的笑容。这笑容稍稍驱散了言蓁蓁心头的阴霾,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仔细检查了言喻的脉象,确认并无异常,又叮嘱伺候的奶娘和丫鬟,言喻的饮食汤药必须经她过目,绝不可假手他人。
早膳后,前院医馆照常开诊。因言蓁蓁名声在外,前来求医问药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她收敛心神,专注应对,望闻问切,开方施针,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医术。
然而,暗处的眼睛,始终在寻找着机会。
影七扮作寻常病患家属,混在等候的人群中,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内外。他发现言蓁蓁院落守卫确实森严,尤其是通往内院的小门,有健仆把守,外人难以靠近。但百密一疏,再严密的防守,也总有疏漏之处。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负责给言喻煎药的丫鬟小梅身上。
小梅年约十四,是言家家生的奴才,性子有些跳脱,不够沉稳。她每日固定时辰会从小厨房端着煎好的药,穿过一道回廊,送往言蓁蓁的内院。而那段回廊,有一处拐角,视线相对隐蔽。
影七心中定计,悄然退出了人群。
午后,天空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小梅照例端着红漆木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小心翼翼地走在覆着一层薄雪的回廊上。她心里惦记着快点送完药,好回去和小姐妹们一起做针线,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行至回廊拐角,突然,旁边一丛覆雪的灌木后猛地窜出一道黑影,速度极快,“嗖”地一下从小梅脚边掠过!
“啊呀!”小梅猝不及防,被吓得惊叫一声,脚下一滑,手中木盘顿时倾斜,那碗滚烫的药汁眼看就要泼洒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伸出一只稳健的手,一把扶住了木盘,另一只手则精准地托住了药碗的底部,碗中药汁剧烈晃动,却一滴未洒。
小梅惊魂未定,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灰色棉袍、面容普通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正是方才混在病患中的影七。
“姑娘,小心些。”影七声音平和,将药碗稳稳地放回盘中,“雪天路滑,可要拿稳了。”
“多、多谢这位大哥!”小梅拍着胸脯,连声道谢,脸上还带着后怕的红晕。
“举手之劳。”影七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那碗褐色的药汁,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光。就在他方才扶住药碗的瞬间,指甲缝里藏匿的微量“蚀心散”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弹入了药中,遇热即化,无色无味。
他动作极其隐蔽迅速,莫说心神未定的小梅,便是旁边有人盯着,也未必能发现。
“这药是给里面小主子送去的吧?快去吧,别凉了。”影七侧身让开道路,语气温和。
小梅不疑有他,再次道谢后,端着药碗匆匆往内院去了。
影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回廊尽头。
内院中,言蓁蓁刚为一位老妪施完针,正净手休息。小梅端着药碗进来。
“太奶奶,喻哥儿的药煎好了。”
言蓁蓁接过药碗,习惯性地先凑近闻了闻。她医术精湛,对药材气味极其敏感。今日这药,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依旧是那股熟悉的苦涩气味。但她心头那丝莫名的不安,却让她格外谨慎。
她用小银勺舀起一点,正要亲自尝一口试试(这是她为确保言喻用药安全的习惯),外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太奶奶!不好了!前院张老爹突然厥过去了,口吐白沫,抽搐不止!”一个学徒慌张地跑来禀报。
情况紧急,言蓁蓁来不及细想,将药碗放回盘中,对小梅吩咐道:“先把药放着,等我回来再看。照顾好喻哥儿。”说罢,便匆匆拿起药箱,快步赶往前院。
小梅依言将药碗放在屋内的小几上,便去里间照看正在玩九连环的言喻。
前院,那张老爹是镇上的老病号,此次突发急症,情况凶险。言蓁蓁全力施救,扎针、用药,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才勉强将病情稳住。待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内院时,已是傍晚。
她一进门,就看到小梅正端着那碗早已凉透的药,准备喂给言喻。
“等等!”言蓁蓁心头一跳,出声制止。
小梅吓了一跳,手一抖,药碗差点再次打翻。
言蓁蓁快步上前,重新接过药碗。药已凉透,气味似乎更淡了些。她凝神细察,凭借着她与续命锁之间那丝日益清晰的微弱联系,以及自身愈发敏锐的灵觉,她隐隐感觉到,这碗凉药中,似乎掺杂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属于药材本身的阴寒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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