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
随后,真正的毁灭才如同迟到的潮汐,汹涌而来。
“轰隆隆——!!!”
主峰方向,传来沉闷如亿万面战鼓同时擂响的巨响,那是万丈山体在崩塌,是地脉在哀嚎断裂!冲击波裹挟着粉碎的岩石、撕裂的林木和无数残肢断骸,形成肉眼可见的、浑浊的环形气浪,朝着四面八方,毁灭性的扩散!
林凡所在的茅草棚,如同孩童搭起的积木,在气浪触及的瞬间,轰然解体! 茅草、烂木、破碎的躯体被狂暴地抛向空中,又像雨点般砸落。
“啊——!”
“救命!”
“天道……亡了啊!”
惨叫声、哭嚎声、绝望的呐喊声猛地炸开,如同地狱奏响的丧钟。矿奴营地彻底陷入了疯狂的无序,人们像被沸水浇灌的蚁窝,盲目地奔逃,互相践踏,只为了能多活一息。
林凡被气浪狠狠掼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全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不知添了多少新伤。他挣扎着抬起头,视野里是炼狱般的景象:暗红的天,崩塌的山,燃烧的森林,奔逃惨叫的人影,以及空气中迅速弥漫开的、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这就是力量?修仙者追求的长生大道,在更高层次的存在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他看见一个平日里趾高气扬、有着炼气期中阶修为的监工,驾驭着一柄灰扑扑的飞行法器,试图逃离这片死亡区域。可他刚升空不到十丈,身体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意捏住的虫子,“噗”的一声,在半空中爆成了一团绚烂而凄惨的血雾,连一丝残魂都没能溢出。
林凡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跑?往哪里跑?在这种存在面前,他们这些矿奴,和地上爬行的蚂蚁,甚至和那些崩碎的山石,有何区别?
绝望,如同北冥冰海最深处的寒流,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那点不甘,那点藏在心底的毒火,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渺小,如此……毫无意义。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是因为伤重,而是因为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彻底的无力感,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念头。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极其细微、却仿佛能刺穿灵魂的破空声,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掠过。
紧接着,“叮”的一声轻响,如同玉磬敲击,清越,冰冷,在这混乱的背景下,异常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他前方不到三尺远、一片焦黑的地面上。
那似乎是一块……碎片?
很小,只有小指的指甲盖那么大。颜色是一种奇异的、毫无生机的灰白,像是焚烧殆尽后的骨灰,又像是万物终结后沉淀的颜色。表面布满了极其复杂、繁复到看一眼就让人觉得神魂眩晕、仿佛要陷入永恒的细微纹路,像是某种大道的烙印,又像是宇宙生灭轨迹的凝结。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与周围崩坏、混乱、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格格不入。它没有散发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也没有慑人的宝光,但它存在本身,就仿佛一个绝对的“奇点”,将周围的光线、声音、乃至法则都微微扭曲、隔绝开来。
林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它攫住了,像是溺水者看到了唯一一根漂浮的物件。
鬼使神差地,一种超越理智、源于本能的冲动,让他朝着那块碎片,伸出了沾满泥污和血渍的、颤抖的手。
指尖触碰到碎片的瞬间——
“轰!!!”
并非实际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在他识海、在他生命本源深处爆开的开天辟地般的巨响!
眼前的一切景象——暗红的天,崩碎的山,燃烧的火,惨叫的人……全都如同被狂风卷走的沙画,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翻滚涌动着地水火风的混沌未开之景象!而在那混沌中央,是一道横亘不知几亿万里、庞大到超越一切认知、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巨大“阴影”!
那“阴影”仅仅是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令诸天星辰都要熄灭、让万界法则都要哀鸣、让时空长河都要断流的终极恐怖威压!
一幅更加破碎、更加惊悚的画面紧接着蛮横地冲入他的意识:一根手指,一根晶莹如玉、温润祥和、仿佛蕴含着天地间一切至理与完美的手指,从“阴影”中探出,轻轻点出。手指前方,是无数闪耀着璀璨不朽仙光、气息强大到足以开辟世界、再造乾坤的神魔身影,以及层层叠叠、环绕着无穷法则符文的仙宫神殿、古老星域、大千世界!
然后,手指落下。
没有声音,没有光热,只有最纯粹的……“无”。
仙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泯灭,神魔身影如同琉璃般破碎陨落,仙宫神殿、星域世界如同沙堡般无声无息地崩塌、归于最基础的粒子,复返混沌……
“噗——!”
林凡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的灭世幻象瞬间破碎,意识被蛮横地拽回残破的躯体。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铁钎贯穿、搅动,灵魂仿佛被刚才那惊鸿一瞥的“道韵”撕裂、碾压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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