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将冲天的火星送入深邃的夜幕,与漫天繁星交相辉映。
浓郁的肉香和更加醉人的酒气,混合成一种专属于海贼的、豪放不羁的自由气息,笼罩着这座刚刚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哭嚎岛。
甲板上,早已没有了敌我之分。
“红鼻子!你他妈再敢抢老子的鸡腿!老子把你那鼻子揪下来当球踢!”韦德满嘴流油,一只手死死护着自己盘子里最后一只烤海王类翅膀,另一只手则和巴基的上半身扭打在一起。
巴基的下半身在不远处急得直跺脚,上半身则发挥着四分五裂果实的优势,伸长了脖子,试图用牙齿去够那块金黄酥脆的鸡腿。
“这是本大爷先看上的!你这只该死的疯狗!”
旁边的香克斯看得哈哈大笑,趁两人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木棍,精准地叉走了那块纷争的源头,然后一溜烟跑到了甲板的另一头,引来韦德和巴基的共同怒骂。
不远处,史基、雷利、贾巴三个老家伙,互相搀扶着,鼻青脸肿,却又勾肩搭背。
“雷利……嗝……你这家伙,剑还是那么阴险!”史基灌下一大口酒,含糊不清地骂道。
“总比某个被自己船舵差点砸死的蠢货要强。”雷利毫不客气地回敬。
“你们两个都闭嘴!”贾巴一斧子柄敲在两人中间的酒桶上,“要不是老子被那个玩磁铁的耗光了力气,你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够我打!”
三个加起来能让海军本部抖三抖的传说,此刻就像酒馆里最常见不过的醉鬼,吹着牛,骂着街,时而为了几年前的陈年旧事争得面红耳赤,时而又共同举杯,敬那段一去不复返的峥嵘岁月。
罗根和维克托依旧沉默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两人面前的烤肉堆积如山,却动也未动。他们只是静静地喝着酒,看着这片喧嚣,仿佛两个置身事外的幽灵。
只是,罗根那擦拭利爪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分。
维克托那总是藏在阴影里的眼眸,也偶尔会瞥向那个正和两个小鬼头打闹的韦德,不知在想些什么。
整个场面,荒诞,和谐,又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夏洛端着酒杯,将杯中猩红的酒液一饮而尽。他没有参与任何一处的喧闹,只是独自一人,走到了钢铁之心号的船首。
在那里,一个男人正孤身一人,靠着船舷,望着远方那被月光洒满的海面。
哥尔·D·罗杰。
他没有再参与狂欢,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但那股战斗后力竭的疲惫,却无法掩饰。
他只是静静地喝着酒,看着海,仿佛在与这片他征服了一辈子的大海,进行着一场无人能懂的告别。
夏洛没有出声,只是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靠在船舷上,从怀中摸出一个酒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海风吹拂,带着一丝凉意。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和远处篝火宴会传来的、模糊的喧闹。
许久。
“其实,你的病我这边应该有些办法。”夏洛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却打破了这份宁静,“即便无法根治,至少也可以延缓你的生命。”
罗杰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这个比自己年轻太多的“后辈”,那双总是充满了张扬与不羁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有一片了然的平静。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那笑容化作了豪迈不羁的狂笑。
“哈哈哈哈!谢了,小子!”
罗杰用力地拍了拍夏洛的肩膀,力气大得惊人。
“生命的意义,可不是在于有多长。”
他将酒壶里最后一口烈酒灌进喉咙,任由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食道,那双看过世界最终秘密的眼睛,在这一刻,亮得惊人。
“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使命。”
他的生命,早已在起航的那一刻,就献给了这片大海,献给了那个名为“自由”的梦想。
能亲眼看到“拉夫德鲁”,能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他已经没有任何遗憾。
所谓的不治之症,不过是这场盛大冒险,必然要迎来的终点罢了。
夏洛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劝说。
他只是将自己的酒壶,递了过去。
罗杰一愣,随即再次大笑起来,毫不客气地接过酒壶,又是一大口。
“那……”夏洛看着他,忽然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一丝理所当然的无赖,“把那招教我呗。”
“好歹给后人留点东西。”
罗杰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捏着夏洛的酒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提出强盗要求的年轻人。
寂静。
死一般的寂。
几秒钟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杰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畅快的狂笑,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连身上的伤口都崩裂开,渗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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