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岛,那座象征着洛克斯时代终结的悬崖之上,海风呼啸,卷起咸涩的浪花,拍打着嶙峋的黑岩。
洛克斯那座孤零零的、只插着一把无名之剑的墓碑旁,多了一座新坟。
没有盛大的葬礼,没有悲伤的悼词。
夏洛亲手挥动着铁铲,将最后一捧混杂着玛丽乔亚气息的泥土,覆盖在那件包裹着一代王者的黑色风衣之上。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动作平稳而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神圣的艺术品。
史基就那么抱着双臂,懒散地倚靠在洛克斯的墓碑上,金色的发辫在狂风中肆意舞动,那双赤红的眼瞳,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个曾经与自己争霸了一生,也让自己抱憾了一生的宿敌,就此长眠。
直到夏洛将另一把同样朴实无华的铁剑,深深插入新坟的顶端,与旁边那把历经风雨的旧剑并列而立。
史基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拧开一整瓶最烈的朗姆酒,没有喝,而是将那琥珀色的酒液,尽数倾洒在罗杰的坟前。
酒香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在风中弥漫。
“贼哈哈哈哈哈哈!”
史基仰天发出一阵狂放不羁的大笑,笑声豪迈,震得悬崖上的碎石簌簌作响。
“罗杰!你这个混蛋!”
“老子为了你,可是把天都给捅破了!这笔账,你到了地底下,可得给老子记清楚了!”
夏洛没有理会这个疯疯癫癫的传说,只是拿起另一瓶酒,拧开,仰头灌了一大口。
他的目光,落在那两座并排而立的坟墓上。
一个,亲手开启了波澜壮阔的大海贼时代。
另一个,则象征着一个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旧时代的终结。
如今,他们都躺在了这里。
“放心吧。”
夏洛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两位长眠于此的王者许下承诺。
“他们欠你们的,我会一点一点,慢慢地,全部拿回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懒洋洋地喊了一句。
“喂!你们两个小子,还不滚过来磕头?”
话音刚落。
两道年轻的身影,从悬崖下方的阴影中,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有着一头耀眼红发的年轻人,腰间别着一把西洋剑,头上那顶不起眼的草帽,在风中被他紧紧按住。
他快步走到夏洛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与尊敬。
“谢了,夏洛大哥。”
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笑起来露出一口豁牙的少年。
马歇尔·D·蒂奇。
他看着那两座新旧交替的坟墓,又看了一眼香克斯那副恭敬的模样,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满不在乎地嚷嚷起来。
“贼哈哈哈哈!夏洛哥,你费那么大劲把那家伙的尸体弄回来,叫我过来干什么?”
他指了指罗杰的坟,撇了撇嘴。
“我可不会给这家伙磕头!”
砰!
一声清脆的闷响。
蒂奇的话还没说完,夏洛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快到极致的爆栗,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蒂奇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了一个巨大的疙瘩。
夏洛收回手,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瞥了他一眼。
“谁让你给罗杰磕了?”
他用下巴指了指旁边那座属于洛克斯的坟墓,声音平淡。
“给你爹磕!”
一瞬间,蒂奇脸上的痛苦表情凝固了。
他身旁的香克斯,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也骤然睁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
蜂巢岛,圣堂的最高处。
巨大的落地窗前,夏洛与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眼镜的男人并肩而立,俯瞰着下方悬崖边的景象。
这位传说中的海贼王副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悬崖边,蒂奇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对着洛克斯的坟墓跪了下去。
可他嘴里却不干不净地嘟囔着:“要我说,我爹才是真正的海贼王!比那个只会傻笑的家伙强多了!”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旁边的火药桶。
“蒂奇!你这家伙说什么!”
香克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罗杰船长的伟大,岂是你能理解的!”
“贼哈哈哈哈!伟大?被海军抓住处死的家伙,算什么伟大!”
“你这混蛋!”
两个未来的海上皇者,就这么在两位旧时代王者的坟前,像两个街头混混一样,扭打成了一团,拳拳到肉,谁也不肯服输。
雷利看着下方那场略显滑稽的斗殴,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夏洛,那双阅尽了千帆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郑重。
“谢了,夏洛。”
“说什么呢,雷利大叔。”夏洛晃了晃杯中的酒液,脸上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懒散,“罗杰可是把时代都托付给我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尸体,被那群猪猡当作战利品,肆意侮辱吧。”
雷利沉默了片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只是看着下方那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年轻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
“这两个小子……”
“天生就不对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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